果然裴銘的呼吸又重了起來,“立雪……”
薛庭藉忙安撫住她,同樣有些傷感,“她昨日出殯了,入土為安,你也……節哀吧。”
她不由困惑,“就入殯了?”
“小姐你都昏睡三天了,再不醒,二夫人都得昏過去。”銀盤端來清粥,被薛庭藉接過,舀起一勺仔細吹涼,用上唇碰了碰,確定不燙才遞到她嘴邊。
裴銘沒有拒絕,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他們是吵過架的,看向他的眼神變得複雜,讓薛庭藉歎了口氣,把所有人都支出去。
將剩下的半碗粥放在一邊,他的目光有些閃爍,“你……還在生我的氣麼?”
她不說話,也不笑,便是沒有消氣了,薛庭藉沒有責怪,反而首先認了錯。
“你本來就傷心,我還不體諒,跟你賭氣是我不對,給你賠罪行麼?”
可惜裴銘依然不理睬,這無關原諒與否,反正她又不會給他生孩子。
這表情和當初決裂之後,為了妲妲公主不得不在驛館重逢時一模一樣,表麵上橋歸橋路歸路,擺著副形如路人的架勢,其實,就是在慪氣。
薛庭藉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絕不再惹她生氣。
他取來佩劍,直挺挺跪在裴銘的窗前,遞劍與她,“你上回說過的,再有下次,半條命都不留,我錯了,你砍死我吧。”
這人就非要在這時候激將她麼!裴銘怒上心頭,伸手就要奪劍,薛庭藉卻又趁勢箍住她,“差點忘了張太醫的話,就是要砍也等病好了以後再砍,先養足力氣好不好?”
三天來水米未進的裴銘確實沒那麼力氣,半撐著身子虛喘不已,倒也沒有推開薛庭藉,隻是不肯正視他。
她能這樣就已經極好了,薛庭藉不敢再惹她,掖好被子後沉默了很久,輕聲喚她,“你怕,我也怕,咱們成婚以後不要孩子就是了,隻要你在。”
裴銘的眼珠動了下,視線卻沒有落到他身上,薛庭藉也不在乎,繼續兀自說著。
從封氏的口中他才得知,裴銘的生母劉氏也是懷孕時拖垮身子,所以產後一年就過世的,婦人生產如踏鬼門關,他以為的瓜熟蒂落,其實危險重重。
之前他真的不知道這些,也終於明白自己輕描淡寫一句話有多傷她。
“當時你問我,如果死的人是你,我是否會不在乎,其實我那個時候就想告訴你,如果沒有你,我不獨活。”
這話說得情真意切,可惜沒法讓她動容,幹脆背對著他,眼眶卻泛了濕。
眼下他所有的深情都會在日後被傾覆得幹幹淨淨,她不敢再信了,不敢再活成當初那個樣子。
為什麼每一次她想對薛庭藉放下心防時,都會被打回原形,如果是老天開眼在提醒她,憑什麼就不能對立雪好一點?
聳動的肩頭讓薛庭藉再次揪心,俯身從背後擁住她,額頭靠在她的肩胛上,“養好身子,我陪你去做她的頭七好麼?”
他帶來的溫暖終於讓她的心窩軟化些許,也不想再無謂抵觸,帶著鼻音嗯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