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東西的時候瞥到了他的表情,裴銘默了默,然後笑說沒關係,治風寒的本草到處都有,采些新鮮的煎水喝就成,不礙事的。
薛庭藉的眉頭鎖得更重了,“你認得那些草藥麼?”
她挑眉打趣,“哼,小瞧我將門女呢?”
“明明是心疼你。”
對話到此就沒有下文了,這種鬼天氣,誰也不願意上路,幹脆晚些時辰再出發,給了他們休憩的機會。
因為薛庭藉的手不能進水不能著力,做飯隻能由裴銘來,借雨水洗米煮上,現在吃著,都已經習慣這股黴味了。
可她還病著怎能吃這些,薛庭藉還是向常校尉要了些像樣點的吃食,這麼大的雨也不方便外出找草藥,多喝些熱水權且聊勝於無。
兩個時辰後雷雨停歇,他們趕著上路,倒是找到了一些野薑和羌活,留著晚上煎湯。
就這樣行的多歇的少,麻木中又過了三四天,薛庭藉手指的傷好了,指甲殘缺,看起來醜陋又駭人,裴銘的風寒總不得痊愈,反反複複地拖著,嗓子也變得嘶啞。
且越向北,氣候就越寒冷,雷雨倒是沒有了,又換回了風雪,北地的冬天要到四月才會結束,頗有種將他們打回原形的殘酷。
寒冷又促使裴銘的風寒加重,能尋到的藥已經壓不下了,隻能每日拖著病體,咳嗽比說的話還多。
薛庭藉記得再往前會路過一個鎮子,定能找到大夫給她看病,於是加快了步伐,可撲麵而來的大雪就是不讓他如願,更是讓裴銘遭了不少罪。
“不行,雪太大了,連路都看不到啊。”常校尉建議還是停下來,可薛庭藉急著求醫,又不放心把裴銘一個人放下,左右為難之際,趴在馬背上的裴銘忽而極為虛弱地喊了他一聲。
他扭頭一瞧,暗道一聲遭了,隻見裴銘雙頰通紅,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不用探都知道她這是燒起來了,薛庭藉趕緊把她抱到懷裏,把能裹的東西都給她裹上,常校尉幫忙搭起帳子給他們避風,一摸裴銘的額頭確實很棘手。
他和兩位金吾將軍商量了下,裴小姐畢竟是大將軍的千金,萬一路上出了什麼事,他們擔待不起的。
要不一人去前麵的鎮上找大夫,留下的看住方校尉,那姓方的不老實,要是趁著這會兒下手,應付起來都麻煩。
大家同意之後,常校尉便讓薛庭藉安心等等,這會兒裴銘已經在他的懷裏迷糊閉上了眼,高燒之下呼吸非常淺快,讓人看著都覺得難受。
但她並沒有睡著,他們說的話、做的事,她都是知道的,哪怕躲在帳子裏,外麵的風雪呼嘯也是不絕於耳,身上一陣冷一陣熱,連薛庭藉的懷抱也不怎麼能感覺到。
就在她快要睡過去的時候,額頭上忽然有了些暖暖的濕意,努力睜開眼,看到的是薛庭藉通紅的眼眶。
“怎麼……哭了?”
不就是風寒發燒麼,大男人一個,至於如此麼。薛庭藉卻問她,可還記得今天的日子。
路上走了這麼些天,她早忘了日子,但是薛庭藉記得,今天,是二月二十日。
他的生辰,原本也是他們的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