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被摔出許遠,伴隨著裴銘的驚呼,扶住薛庭藉的時候差點被凳子絆住,趕緊讓他坐好來,“你還是操之過急了,軍醫都說了不能走太久,小心傷勢又複發。”
薛庭藉灌了兩大杯水下去,出了一身汗極不舒服,“原以為北地苦寒,夏天至少能舒服些,沒想到也這麼熱。”
“哪有,是你自己走動了太累。”裴銘也熱紅了臉,搖著扇子納涼。
其實隻要把房門打開,南北通風是極舒爽的,可薛庭藉不肯開門,就怕被人看到,所以她也隻能陪他一起悶著。
前兩日匈奴又來騷擾了,譚將軍煩不勝煩,照常過來看望的時候少不得埋怨兩句,話說回來,到現在他也沒見著那個大難不死的雄圖坎,估摸也好不到哪去。
隻當聽個樂子,薛庭藉並不得意,“大單於差點斷了根,就算那雄圖坎沒事,也不會輕易上戰場了,他正好有大把的時間琢磨怎麼報仇呢。”
譚將軍聞言咂咂嘴,頗覺得無趣,突然心癢想召兩個寮女解解悶,就匆匆告辭了。
他剛搓著手打算去挑幾個好看點的,底下人就跑來稟報,“將軍,您家公子來了。”
“放屁,我那小子跑這兒來吃沙啊。”這話剛說完,扭頭就看到了一臉汗顏的譚時,他兒子還真來了?!
和半老不正經的譚將軍比起來,譚時這個親兒子簡直是天差地別,挺拔恭敬地站在原地向他行了一禮,“見過父親。”
僵硬點點頭之後,譚將軍把目光挪到了一邊的老人身上,“這位是?”
剛好裴銘追出來有事問譚將軍,也見到譚時和他身邊那老者,錯愕的表情有些滑稽,“張太醫?!”
這位老者正是之前那位給薛庭藉治過傷,還挽救了封氏性命的張太醫,隻是好端端的,他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乍一眼見著素顏朝天的裴銘,張太醫沒能認出來,眯著眼忍住瞅了瞅才挑起長眉,“恕老臣眼拙,見過娘娘。”
薛庭藉的六皇子身份依然保留,因而稱呼裴銘為皇子妃娘娘是合情合理的,不過在場沒一個人習慣。
裴銘對張太醫是頗為禮待的,趕緊上前來回了禮,笑說:“那些俗禮在這裏都不必了,叫我銘娘也行,不過您老怎麼……”
張太醫和譚時對視一眼,憤憤撇嘴顯得很不痛快,“太子要殺我,我躲來的。”
又是太子。
在場幾人紛紛沉下臉色,末了還是裴銘先清了清嗓,“我去跟庭藉說一聲,咱們坐下來慢慢聊吧。”
到了房門口,她先讓張太醫止步,自己先躡躡進屋,戳了下薛庭藉的後背,眼裏藏不住的激動,“你猜誰來了?”
他不知,裴銘也不賣關子,轉身喚他們進來,薛庭藉卻緊張後退,顯得十分提防,裴銘拉住他,示意無需擔心,隨即張太醫跨步進來,“老臣見過六殿下!”
這還是兩個月來,薛庭藉第一次見到外人,稍愣了一瞬後,也同裴銘一樣驚訝,請他落座詳談。
而他也沒有避諱,被裴銘扶著才能慢慢坐下,僵硬的右腿讓譚時和張太醫很是意外,“殿下受傷了?”
“其實……”裴銘在征得薛庭藉的默許後,才把他負傷殘廢的事情一一盡述,讓人聽著就心驚膽戰,說實話,能從狼口中活下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