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的寶貝女兒能高興,裴長遠當然樂意,一個勁地為她鼓掌叫好,也慫動大家都來捧場,全然不想等裴銘酒醒了回憶起這一出,會不會想找個地縫鑽一鑽。
當然,也有人不湊這個熱鬧。
原本陸羽隻是隨意地抬個頭,並不是刻意去看大小姐的,卻被薛庭藉狠狠瞪著,容不得他有半點僭越之舉。
他知道殿下看他不順眼,倒也不生氣,隻管低頭吃肉便是。
待裴銘的表情有些迷糊了,薛庭藉才起身,在她差點摔跤之際扶住她,向裴長遠欠身道:“嶽父大人,阿銘醉了,容小婿先扶她回去休息。”
裴長遠起先還沒什麼,等過了好一會兒才琢磨出味兒來,向譚將軍隱晦地問起,他們倆現在已經同室而居了?
喉頭暗暗滾了一下,譚將軍清清嗓子,也委婉地坦白了,心裏頭卻比上戰場還緊張。
好在裴長遠隻是遺憾地歎了口氣,她的女兒,該有場大婚才是啊,雖然已經訂婚,但連一句恭賀都沒有,著實太委屈她。
當然,若他知道薛庭藉的忍耐,一定會對這個女婿刮目相看的。
不過此時此刻,薛庭藉也沒那麼正人君子,趁著裴銘醉酒,關上門來和她難舍難分,比平日更加急切霸道。
不高興,他渾身都不痛快,阿銘的舞姿隻能給他一個人看,憑什麼讓別人看了去。
“唔……”裴銘皺起眉躲避他,這人幹嘛啊,今天的力道這麼重,弄得她嘴唇疼。
但隨即她又掛在薛庭藉脖子上笑起來,她心裏歡喜,所以不介意這點小事。
瞧她那傻笑的樣子,薛庭藉甚至都有些嫉妒他的嶽父大人了,在阿銘心裏,最重要的男人不是他。
也正因為裴銘太樂嗬,連情事都顧不上,任憑薛庭藉如何引導都給不出反應,活像個上課走神的學童,讓他這個夫子好生氣餒。
算了,隻要能抱著她就已知足。於昏暗的燈光下,他撫過她的眼角、鬢邊,繞了滿指的青絲。
隻願你能永遠快樂,享盡天下歡愉。
邊關的營地處處歡笑,而此時此刻,遙遠的皇城內,卻有人怒發衝冠。
上好的瓷瓶被摔了個粉碎,仍沒發泄出多少怒火,太子憤而振袖,如困獸般來回踱步。
“他想幹嘛,是不是想廢我這個太子?!當初就該逼著他把薛庭藉處死才對,一念之差,終成禍害!”
他口中所說的正是皇帝,別當他傻,看不出皇帝想讓薛庭藉回來取代他麼!
現在連裴長遠也去了北地,他們一家子倒是團聚了,是不是就等著殺回來奪位啊?!
可心裏著急,他卻想不到什麼好辦法,總不能逼宮硬搶玉璽吧。
這個時候還是皇後沉得住氣,放下茶盞,不耐地歎了口氣,“別轉了,繞得我頭暈。”
太子煩躁地駐了足,想想又慌得很,“母後,咱們得想辦法啊,不然——”
“行了!”皇後一掌拍在桌子上,“我說你也老大不小了,這麼多年怎的一點長進都沒有,若是指望你來籌謀,能辦成什麼大事!”
被訓斥的太子還挺不服氣,拱手等著母後的後話,皇後也斂住脾氣,一雙上挑的丹鳳眼裏堆滿了算計,雖是上了些年紀,但越老就越有毒婦的風範,讓人不寒而栗。
她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豔麗的丹寇在燈火下,紅得刺目。
“還好早在多年之前,我就埋了根線下去,這會兒總算用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