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挪了張凳子坐在他麵前,嚴肅下來的表情有些唬人,“你對我有什麼不信任?有什麼事情是連我都要瞞著?”
薛庭藉欲言又止,險些沒崩住表情。他對阿銘當然是信任的,但他不敢啊,終是忍住了脫口而出的衝動,將她抱在懷裏。
“我想回去,盡快回到皇城,扳倒太子,奪得帝位,把本該屬於你的衣食無憂還給你。”
他有這個心自然是好的,但裴銘並沒有多感動,此事隻能徐徐圖之,太過急於求成反而會釀成大禍的。
她的話讓薛庭藉更加掙紮,扯了扯嘴角安撫住她,在她追問之前岔開了話題,“你剛問什麼來著?”
裴銘是這麼好糊弄的麼?可他既然不說,那即便強迫也沒用,她將心事壓下,又問了一遍他想要什麼武器。
薛庭藉想了想,還是選擇了長槍,他的槍法是阿銘花了那麼多個夜晚教的,可舍不得丟掉。
算他還有點良心,裴銘竊喜翹起了嘴角,回想當初那段時日,雖苦,卻也有著風浪下更顯珍貴的安寧。
如今反而……
當天晚上,她如往常一般偎在他懷裏睡覺,薛庭藉卻偷偷躲遠了些,生怕被她聽出自己急促的心跳。
而思慮太多,夢裏自然不踏實,許多張扭曲的臉孔把他包圍,在他的耳邊怒斥哀嚎,譴責他的狠毒不仁。
他無可反駁,隻能忍受步步緊逼的怒吼聲,最後實在受不了了,猛然揮舞雙臂想要推開他們,“要怪就怪你們的自己的君主,我為的是大融,我沒錯!”
那些人顯然不認可他的自辯,更加憤怒地撲上來,甚至還扣住了他的手臂,他一個驚慌,奮力甩了出去,隨即被一聲驚呼打破了夢境。
原來是裴銘見他做噩夢,扶住了他的胳膊,結果險些被他推下了床。
房裏毫無燈光,隻有隱約的星輝透進來,隔著帳幔就更朦朧了。裴銘扶著床框,神情不無驚恐擔憂。
大大喘了幾口氣後,薛庭藉才算緩過來,自知嚇到了她,“抱歉,沒傷著你吧?”
勉強搖搖頭後,裴銘並沒有過問他到底夢到了什麼,正要重新躺下,卻被薛庭藉摟住了腰。
哪怕差點喪命,哪怕殘廢,他都沒有過這樣的脆弱,倒讓裴銘有些無措,難道是自己逼得太緊了?
索性枕在她的腿上,薛庭藉闔目深喟了一聲,“阿銘,我不想打仗,不想死更多的人,但是……兩國相爭,總要有所犧牲的,我也沒辦法……”
隱瞞的滋味太難受了,他也是想吐露實情的,可到底沒有這個勇氣,隻能沒頭沒尾地說了這些。
裴銘很體貼,就讓他安靜地趴一會兒,指腹撫過他的後腦,給他最溫柔的安慰,“我明白,怪不得任何人,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兩國的百姓免於戰亂。”
說實話,現在連她也困惑了,薛庭藉和雄圖坎的結怨這麼深,當真能和平與共麼?想想他倆冰釋前嫌,在兩國邊境握手言和的場麵,怎麼那麼可笑呢。
待到薛庭藉安靜下來之後,她也側身躺下,與他麵麵相對,“睡吧,有什麼事,還有我和你一同擔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