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們自然沒有怨言,可他們並沒見過那蓯蓉,僅憑張太醫隻言片語的描述,實在想不出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這個時候,有個人站了出來,正是之前被薛庭藉萬般看不順眼的陸羽,他幼時曾挖過這東西,知道尋找的竅門。
眼下並不是任性的時候,薛庭藉也顧不上擠兌他,隻要他能找到阿銘的救命藥,讓自己怎麼賠禮道歉都成。
陸羽不再耽誤,領著人趁夜就出關,然而茫茫荒野又下了大雪,想到找到沙地裏一株兒臂大的草藥,談何容易。
薛庭藉自己也絕不會閑著,阿銘的病因他而起,唯有尋來藥才能恕罪一二了。
可張太醫不大想讓他出這個風頭,“殿下您的腿不適宜這般活動,還是……”
“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她難受麼?”就在張太醫說話的這會兒功夫裏,薛庭藉已經換好了衣服,就是這條腿重新廢掉,也不能讓阿銘有事。
雖然銘娘重要,但也不能一點不顧及殿下,裴長遠給他派了不少兵馬,務必將他護好。
可一出關營,薛庭藉就把他們轟走了,“你們守著我有什麼用,去找藥啊!全都四散開,別圍在這裏浪費人手。”
這會兒正是一天之中夜色最沉的時候,大家隻能靠著火把一寸寸地搜尋地麵,扒開積雪,尋找一種貌不驚人的鹽木,那蓯蓉就寄生在下麵。
但一百株鹽木下麵,都不定能有一株蓯蓉……
從三更開始,所有人就頂著風雪,掘地三尺地找,找到黎明,找到天亮,方圓二十裏地都翻遍了,所有人也都凍得連腰都直不起來,卻毫無收獲。
精疲力盡地仰頭看著升起的旭日,薛庭藉的手在發抖,他很害怕,怕有人奔過來告訴他,已經晚了。
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阿銘還能撐住麼,那蓯蓉到底在哪裏,他到底要怎麼找?!
心急之下更是暴躁異常,他怒吼著胡亂發泄,把周圍那點可憐的植物統統拔光,反被粗糙的荊條劃傷了手。
“啊——”他用盡力氣把手裏的枯枝投擲出去,狼狽地跌坐在地,掌心的沙嵌進傷口裏,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
就在他絕望之際,陽光正好打亮了前方的一片陡坡,很陡,但上麵有叢巨大的鹽木。
在那鹽木的根底處,隱約冒著一株玉色的傘尖。
這很可能就是蓯蓉了,薛庭藉咧嘴一笑,爬起身的時候吃痛皺眉,折騰了半宿,這條腿已經扛不住了。
咬牙拖著步子向前,他又犯了難,這陡坡於他而言是個不小的難題,但周圍的士卒都被他遣走了,一個能幫忙的都沒有。
阿銘還在等他,分毫時間都不能浪費,最終薛庭藉咬咬牙,一步一滑地爬上那沙丘。
好不容易抓住那鹽木的枝條,他信心大振,另一手努力撥開沙層。但無論他撥開多少,都有上層的沙粒向下滑動,不僅如此,連他腳下也開始鬆動。
好歹在北地待了這麼久,他聽譚將軍說起過,最怕的就是流沙,尤其是下麵有暗坑的。
而他好死不死地,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