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差一點點,他就能摘到那蓯蓉了,可偏偏鬥不過蓄謀已久的流沙,隻能任由自己被衝向下方的暗坑。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薛庭藉能想到的依然是裴銘,她正等著這株藥呢,不能錯失!
就算徒勞,他也得拚上這一回,手臂盡量插進流沙深處,試圖穩住身形。
可他不知道這樣隻會讓自己的處境越來越危險,更多的流沙湧動,將他推向坡底,卻依然沒有停歇,沒過他的腰腿,繼而是胸腹,他越掙紮就侵襲得越迅速。
竟是要把他活生生掩埋!
這一刻,薛庭藉才真正體會到絕望,他的阿銘,等不到他回去了……
就在流沙快淹過他的脖頸時,一道繩索突然甩了過來,精準地套在他的手臂上。
“殿下,抓住這繩子,別亂動!”喊話的是陸羽,得虧他趕來得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在薛庭藉握緊繩子之後,陸羽牟足了勁將他從流沙中拖出來,好險才躲過一劫!
兩人驚魂未定,薛庭藉卻不要命地想要衝回去,“藥!藥還在裏麵,阿銘的藥!”
陸羽趕緊拉住他,“不用了,我有!”
在薛庭藉震驚的注視中,他從懷裏掏出一支兒臂大的淡白植株,正是因為找到了,他才趕回來告知殿下的。
“雖然這株不大,但總比沒有的好,先拿回去救急吧。”
捧過這株蓯蓉,薛庭藉難忍鼻酸,幸虧被找到了,幸虧有陸羽在。
曾經對他萬般的看不順眼,如今都如笑話一般無足輕重,這回陸羽救的可是他和阿銘兩個人的命啊。
深深吸了一口氣,薛庭藉向他頷首致意,含著淚意道了句:“多謝。”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回去。
好不容易衝回營裏,下馬的時候卻是重重摔了一跤,才發現右腿腫脹得厲害,已是完全沒法行走。
甚至沒時間爬起來,他把蓯蓉塞給常將軍,“去……去救她!”
萬幸他沒有來遲,裴銘的病情被穩住,意識也恢複了,聽到外麵騷動,無力地啟唇說了幾個字,卻是連聲音都發不出。
裴長遠看得出來,她問的是:他回來了?
堂堂老將,竟是霎時紅了眼,坐在床邊心疼握著女兒的手,“他平安回來了,你也得沒事啊銘娘……撐住,我裴家的女兒一定是能幹的!”
裴銘扯動嘴角,可惜實在笑不動,目光望向房門,等待著薛庭藉的出現。
舍不得讓她苦等,薛庭藉連撣去身上沙塵都顧不上,一瘸一拐地奪門而入,滿臉都是倉皇,“阿銘!”
他喊的聲音不大,生怕驚動了她,而裴銘在看到他的那一瞬,終於有了點笑意,抬手想要牽住他。
裴長遠起身給薛庭藉讓位子,薛庭藉卻連坐下都來不及,撲通一聲跪在了床邊,握住裴銘的手抵在自己的額頭上,竟是泣不成聲。
還好他趕回來了,還好阿銘還在,他多怕推開門,看到的是再也醒不來的她……
瞧他,未免也太緊張了些,裴銘想要說些什麼,可惜過於輕淺的呼吸不允許。
擔心薛庭藉的右腿吃不消,裴長遠將他扶起,老軍醫立馬上前查看,從表情也看得出來,他時至今日的努力,怕是要白費一半了。
根本顧不上自己的腿,薛庭藉一直守在裴銘身邊,張太醫端了藥來,他親自吹涼了給裴銘喂下。
眼尖瞅見他的膝蓋不對勁,張太醫攏袖欠身,“藥效沒那麼快起,不過娘娘已沒有生命危險了,殿下也請保重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