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聽懂了他的暗示,但薛庭藉並不願離開,裴長遠可不能由他亂來,讓張太醫把他請出去。
現在倒好,除了擔心女兒,還得擔心女婿了。
不得不說蓯蓉的藥效的確拔群,半個時辰後,裴銘就恢複了氣力,不僅脈律平穩許多,也能開口說話了。
見薛庭藉還沒回來,她攢足力氣後的第一句話就是:“他呢?”
裴長遠失笑道:“你們倆還真是如膠似漆啊,放心吧,他休息去了。”
事實上薛庭藉哪有時間休息,這會兒正疼得滿身是汗,忍受久違的煎熬。
他的腿傷果然惡化了,能不能恢複過來都難說,至少再動針刀,鐵定比之前更加困難。
折騰了大半個時辰後,張太醫才搖搖頭收手,“夠整的,今天就到這吧。”
長舒一口氣,薛庭藉以手腕覆在額頭上,有氣無力地坐起,看著自己的右腿倒並不失望,“隻要她沒事就行,大不了陪她慢慢養。”
推開門準備回去照顧裴銘,隻見陸羽站在門口,正低著頭和裴長遠說著什麼。
這一遭多虧了他,薛庭藉不再擺譜,走過去向他行了一大禮,“我和阿銘,都得謝過你的救命之恩,以前我對你多有成見,還望海涵。”
陸羽不敢領受,兩人也算是揭過以前那些事了,裴長遠很滿意薛庭藉的懂事,又拍拍陸羽的肩頭,“能憑一己之力,竟把人從流沙裏拉出來,也就隻有你的神力才辦得到了。”
一心急著看望阿銘,薛庭藉不再閑聊,推門的動作很輕,也盡量讓自己的步伐看不出端倪。
此時裴銘的臉色已經好看許多了,半靠在軟枕上,對他莞爾一笑,“嚇到你了吧。”
“是嚇到了。”薛庭藉將她按在懷裏,舍不得多用一點力氣,“對不起,我的一念之差,差點害了你。”
若不是他自作聰明,劍走偏鋒想出這麼陰狠的毒招來,怎會把她嚇得發病,如果阿銘有事,那他也無所謂什麼皇位,就與她在此合葬算了。
萬幸他懸崖勒馬,裴銘的病也有的救,無心插柳倒解了他對陸羽的怨懟。
之後的幾日,一切都還算順利,從皇城快馬加鞭運來了不少藥材,配上蓯蓉,讓裴銘的心疾好得很快。
至於能不能斷根,目前還很難說,但日常活動應該是沒問題的。
當然,必須是情緒平穩,再受不得刺激的。
同時薛庭藉那邊也恢複不少,咬咬牙也能下地走動了,隻是北地的苦寒確實嚴峻,整個漫長冬季裏,這條腿都別想太舒服。
有一日難得的放晴,在屋裏悶久了有些無聊,裴銘便裹緊了衣服出去走走,被父親遠遠叫住。
掌上明珠受了這麼大一遭罪,裴長遠早心疼死了,哪怕太醫已經允許裴銘出門活動,他也萬分小心,生怕她著了一點冷風。
他甚至有點理解薛庭藉想要盡早回去的心情了,邊關太苦,根本不是銘娘該待的地方。
裴銘很享受父親的疼愛,去張太醫那裏看望一眼,見他要出門便隨口問起。
張太醫想去采些新鮮的草藥,興許對殿下的傷能更好些。
這點小事哪能勞煩他老人家親自上陣,裴長遠正要下令,裴銘卻拉住他,“我正想出去散散心,不如父親陪我吧?”
女兒的要求,裴長遠從來就沒有不答應的,征得張太醫首肯後,便帶著人一道出了關營。
但他並沒有注意到,就在這隊親信中,有一人卻壓低了滿是寒光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