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頓時將她淹沒,口鼻灌滿了沁涼的河水,此刻她才反應過來,難怪爾尋想停下,可惜她這個糊塗主人把它也一起連累了。
這條河她很熟悉,其實不算深,但不巧前幾天連連暴雨,硬是衝成了險流。
就在她努力想要遊到河邊時,突然撞上了彎道上的一塊巨石,隨即眼前一黑,連不遠處爾尋的嘶鳴也聽不到了。
然而大地從不在乎吞沒多少生命,河水依然洶湧,直到次日黎明照亮河灘,已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跡……
和大融的邊民一樣,匈奴人的作息也差不多,太陽升起之後,就會去河邊洗衣打水。
一個年輕婦人抱著全家的衣物來到河邊,剛彎下腰就尖叫了起來,大驚失色地喊來自家男人,說是河裏有個死人。
幾個男人一起跑來,果見河灘上趴著個人,趕緊撈了上來,萬幸還是有呼吸的。
“喲,是個女人。”年輕男人撥開裴銘的頭發,仔細一看總覺得有些眼熟,再看看她的衣著,突然拍起了腦門。
“那個將軍!大融的女將軍!”他喊來更多人,把裴銘抬進了屋裏,商量了一下決定將她送到單於那裏去,再由單於還給大融吧。
於是昏迷的裴銘又被送進了匈奴腹地,當時雄圖坎正在訓練他心愛的獵鷹,聽聞屬下來報,差點被鷹爪抓花了臉,“你說什麼?!”
屬下摸不透他的情緒,擦了擦額邊的汗,“就、就是那位裴將軍,到現在還沒醒來呢。”
在呆愣了一瞬後,雄圖坎立馬摘了袖套,也不管他的鷹了,三步跨作兩步衝過去,在看到裴銘的第一眼就皺起了眉。
她這是怎麼了?
親自將她抱進自己的大帳內,命人請巫醫來,然後很小心地輕撫她的臉蛋,冰涼涼的,原來她的臉摸起來是這樣的感覺。
所幸巫醫說裴銘並無大礙,他會向長生天祈求,讓她早點醒來的,薛庭藉卻抿了抿唇,“要是生命無虞的話,那就不急著讓她醒來吧,這樣也挺好,讓我多看幾眼。”
說完又撚起她的一縷頭發好奇把玩,果然是他喜歡的人,連頭發都比別的女人漂亮。
不過巫醫的話倒是提醒他了,既然她隨時會醒來,那的確該做點準備。
“來人,去弄兩套漂亮衣服來,還有首飾啊胭脂什麼的,反正女人的東西都給她用上。”
另外還特地囑咐整個部落,都記住了,她是大單於的閼氏,心甘情願嫁過來的。
眾人立馬明白了單於的用意,但這招實在是……
雄圖坎倒無所謂,反正賭一把就是了,萬一裴銘失憶了,那他就把她藏起來,好好當他的閼氏。
可惜他的美夢很快就破滅了,因為第二天,裴銘就睜開了眼。
“咳咳咳……”肺裏殘留的河水被她咳了出來,用力眨了眨眼,才看清周遭的陳設,顯得更加困惑,“這裏是?”
雄圖坎被侍女喊來,滿臉都是欣喜,“閼氏你終於醒了!”
“什麼?”裴銘費力坐起身來,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和滿頭沉重的首飾,眉頭皺得更深了些。
對她的不解視若無睹,雄圖坎假模假樣地坐在她身邊,牽起她的手捂在自己的心口。“我的好閼氏,是我沒有照顧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