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安東如突然開口叫住了安悅。
安悅放在門把手上的手頓住,回頭看他。安東如的臉色變了幾變,壓低聲音說道:“悅悅,你知不知道那份合同一旦曝光,會毀了我一生?”
安悅看著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半晌,涼涼道:“你毀了我媽的一生,我毀你一生,不正好嗎?”
所謂因果報應,不就是這樣?
安東如臉色一沉,“你真的半點父女情都不念?”
“父女情?”安悅好笑地看著安東如,“安總,你哪來的自信,認為你和我還有父女情?”
這五年來,除了每年她主動找上來要媽媽的醫療費,他何時去看過她?何時給過她一點好臉色?
外人隻道阮氏的安副總和副董阮佩玉恩愛有加,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阮巧巧,從來不知道安東如還有另一個病妻和女兒。
阮家是S市望門大族、百年基業,阮家的女婿自然是要身家清白,幹幹淨淨,甚至為了打造一個幹淨的背景,為了擺脫她和媽媽的糾纏,威脅、恐嚇、什麼手段沒用過?
連一聲爸爸都不允許她叫,現在跟她談父女情?
看著安悅臉上一閃而過的譏誚,安東如眼底閃過一絲愧疚,但也僅僅一瞬,他便不耐煩地說道:“這樣吧,反正今年的錢君聿寧已經替你付了,你把合同給我,我給你兩百萬。”
“不可能!”安悅想也不想拒絕,合同給了他,她以後拿什麼跟他談條件?況且兩百萬隻是媽媽三年的費用,他這是想拿兩百萬一勞永逸?
真是打得好算盤!
安悅對眼前這個男人真是連失望的情緒都沒有了,她平靜地看著他,“合同我不會給你,也不要你的兩百萬,你隻要履行約定每年付清媽媽的醫療費就好了,哦,今年的你也要補給我。”
君聿寧雖然幫她墊了媽媽的醫療費,但不代表她可以不用還。
“你別得寸進尺!”安東如見安悅冥頑不化,也有些怒了,吼道:“兩百萬你要就要,不要也得要,我這幾年已經對你們仁至義盡了。”
對安東如來說,安悅母子是他人生中的汙點,尤其是那種怎麼擦洗都擦不掉的汙點,但凡有一絲機會,他都想跟她們劃清界限。
安悅冷笑一聲,“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你以為你威脅得了我?”安東如平複了情緒,語氣突然變得狠唳,“安悅,你要知道在S市與阮家做對的下場!”
“你都不管我媽死活了,我還顧忌那麼多做什麼?”安悅輕嗤一聲,“不管我是什麼下場,隻要那份合約曝光,你都不會有好下場,您說……是嗎?”
她確實撼不動阮家這個顆大樹,但卻能讓安東如身敗名裂。
一旦安東如的事曝光,一向信譽良好的阮氏企業也會跟著受損,這損失絕對大於付給母親的醫療費,安悅斷定,安東如不敢跟她撕破臉雙臉皮。
他好不容易才爬到如今的地位,怎麼肯輕易放棄?這也是當年她為什麼不糾纏他並願意簽訂那份保密合約的原因。
為的,就是今日這種狀況。
辦公室裏氣氛一下子凝滯了起來,安東如臉色幾經變化,眯眼看了安悅半晌,一字一字道:“如果我不答應你的要求,你是真的要將那份合約公之於眾?”
“不假!”
“好,”安東如終於冷笑一聲,“不愧是我安東如的女兒!”
“謝謝誇獎!”
安悅也跟著冷笑一聲,“您放心,若是阮家將您掃地出門,還有我媽會要您。”
說完這句話,安悅再不停留,拉開了辦公室的門。
安東如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突然‘咚’的一聲,狠狠捶在了辦公桌的鍵盤上。
鍵盤被翻飛,他目光停留在安悅臨走前放在桌上的紙袋。
安東如將紙袋打開,隻見裏麵躺著一件深灰色的針織男式毛衣,這樣的毛衣他每年都收到,他知道是他的前妻黃春蘭織的。
可是天知道,他根本不需要這種低劣的東西,隻會讓他想起那些卑微的過往。
安東如目光閃了閃,臉色一陣陰一陣晴,過了好一會,像是下定什麼決心般,霍地一聲將那裝著毛衣的紙袋扔進了垃圾筒。
伸手拿出手機拔通了電話,低聲道:“平叔,你來我公司一趟。”
……
安悅剛離開安東如的辦公室,迎麵就碰見一人。
那人西裝革履,步履生風,湛藍色的領帶晃得人眼前一亮,好不意氣風發。安悅怔了怔,才想起來這是他的前男友秦衍。
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換了身皮,她差點沒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