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天信箋,玉鹿終於抬起頭來,“歐陽先生,這信上的人和您不是一個名字,我不能隨便認爹。”
“孩子,長玨是我的字,爹爹名宇碩,字長玨。”歐陽長歎一聲,“都是爹爹不好,沒能供你去學堂念書,否則,我兒乖巧伶俐,準是個女中文君。”
這一回,玉鹿調補出毛病了。上前跪倒口稱“爹爹!”心裏一陣委屈酸楚,十八年了,終於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正在這個時候,有敲門聲,管家楊關過來請他們去吃晚宴。父女二人跟著過去,自然是一頓玉鹿從沒見過的大餐。
用餐過後,歐陽堅持要帶女兒回租界的家裏去。玉鹿猶豫了再三還是跟著新爹爹去了日租界的新家。
新家不是很奢華,二層小樓,上下住著兩家。樓下住著拖家帶口的三個日本人。樓上是歐陽他們父女兩個人。
“女兒啊,將就住幾天,等我辦完事情,帶你回東京的家,那裏又大又豪華。”歐陽歉意地說,“這麼簡陋的地方,委屈你啦。”
玉鹿到沒覺得什麼,比起百花樓的小床鋪,比起蕭軍烈那個軍妓的住處,強了好多倍啊。
一夜無話,第二天,歐陽讓玉鹿帶著去了茯苓的墓地。看著那荒草比人高的小墳包,歐陽命令保鏢去買一塊上好的墓地,要最好的最貴的。又請了風水先生和一幫和尚念經超度,費了一天時間,把茯苓重新安葬。
晚上回到住處,收到蕭陌楊的拜帖。歐陽讓玉鹿先休息,自己接見了這位安陽城有名的商界才子。
蕭陌楊也不拐彎抹角,喝茶之間,就把來意說了。“我與鹿兒一見鍾情,之前就有意娶她為妾,奈何鹿兒出身的原因,蕭家宗族都不願意,眼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後天就要迎娶富察家的小姐。
但是,我對那個小姐隻見過一麵,沒有感情。如今鹿兒有了爹爹,也有了為她做主的家長,我不想先娶了富察家的小姐,委屈鹿兒為妾。不如兩日後一並過門,不分大小,但是在感情方麵,我肯定是向著鹿兒的……”
蕭陌楊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滔滔不絕,直抒胸臆。
歐陽慢條斯理的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沉吟片刻說到:“這個……我還得聽聽鹿兒的心思,她要嫁誰,我這個做爹的不好做主。”
“其實……”蕭陌楊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其實,我和鹿兒已有……夫妻之實……望求伯父應允這樁婚事。”
曾經他這樣跟蕭軍烈說,自己和玉鹿有了肌膚之親,隻為爭一個不服輸,奈何即便如此,蕭軍烈依舊不肯放棄玉鹿。
今天這樣說,就不簡單的爭一口氣的事情了。當歐陽拿著驚鴻舞衣來到安陽,讓他幫助尋找一個叫茯苓的女人,他就知道這事跟玉鹿有關。
所以派人接來玉鹿,安排了那場舞蹈演出。隻是賭一把,真的就賭對了,這個東京來的大富商,果真是玉鹿的爹爹。
倘若聯姻,那麼,他蕭陌楊還有什麼可怕的?蕭軍烈不就是有幾個大兵嗎?軍隊不需要軍餉嗎?隻要他控製了經濟命脈,不愁他蕭軍烈沒有一天不低下高傲的頭來求自己。
正室生的孩子又怎樣,還不是個沒腦子的家夥?
歐陽聽說女兒和蕭陌楊早已有了夫妻之實,隻得長歎一聲附加一個無可奈何女大不中留的笑容,點頭答應了他的求婚。
這兩個男人辦事也算麻利快,連夜就交換了庚帖。第二天就送了禮金和結婚用品,堆在樓道裏到處都是。有一覺醒來的玉鹿,一頭霧水。
“爹爹,這是為什麼?”她指著那些聘禮,如同做夢。
歐陽拍怕她的肩膀,慈祥的一笑,“女兒啊,爹爹為你做主,答應了蕭陌楊的求婚,明天就是你的大喜日子。”
“我……我……不想嫁給他。”玉鹿轉身就往屋裏躲。歐陽追過來,滿臉的疑惑,“女兒啊,不是爹爹說你,咱們可不能任性,不是小孩子了,既然蕭少爺願意對你負責,你也被他包養過一年,說出去……”
玉鹿絕望的一閉眼,自己還求什麼呢?嫁給子衿?不可能了,他自己尚且自顧不暇。嫁給蕭軍烈?不不,他是那般野蠻不講道理,可是一想到和蕭陌楊過一輩子,說不出的悵然。
到底哪裏不對了,又說不出來。人生如戲,死了謝幕。算了,既然爹爹做了主,那就聽爹爹的,怎樣還不是一輩子。
於是點頭同意。玉鹿總想成為蕭家少奶奶之前,再見一見子衿。這是一個心結。於是跟爹爹請求,要自己去接上逛一逛,買幾件自己喜歡的衣服。歐陽一口答應,暗中派了幾個保鏢跟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