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鹿的眼淚嘩嘩的湧出來,模糊的淚光裏他的臉遙遠而陌生,從前的一切轟然倒塌,那個到百花樓捧場的二少爺,那個包養她一年總是謙謙君子的二少爺,到了今天,成了夫妻,卻原來都是陌路。
她想起自己跳驚鴻舞的時候,他說過“你已經圖謀了我的雙眼我的整個心房”,卻原來是他早有圖謀,祖宗祠堂裏簽了字據,她一輩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以為的避風港原來是座冰冷的墳墓。
蕭陌楊伸出手來,扶著她的槍口,一分一分往自己胸口移去,她的手指在發抖,他的手指按在她的手指上:“你開槍,我們扯平了。”
洶湧的眼淚湧出來,玉鹿從來沒有這樣軟弱過,她的嘴角在發抖,喉嚨裏像是有尖銳的魚刺卡在那裏,疼得厲害。
蕭陌楊的瞳仁裏映著她的臉龐,依稀哀傷的看著她,狠狠地將槍口又用力往自己胸口一扯:“開槍!誰不開槍是小狗!”
冰涼的眼淚劃過臉頰,玉鹿哽咽著說:“你這個混蛋,我……是小狗了,你贏了。那又怎樣,我隻想要自由,你能給嗎?”
“你想要什麼樣的自由?除了休書,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你要什麼都行,隻要你高興,你想怎樣自由就怎樣去做。”蕭陌楊此刻心情複雜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伸手握住那管槍,她的手上再沒有半分力氣,任由他將槍拿開去。
他默默的看著她,眼淚不停的湧出來,她胡亂用手去拭,他試圖替她去擦,玉鹿身子往旁邊一躲:“不要碰我。”
蕭陌楊嘴角微動,終於還是默然往後退了一步,她隻能聽到自己細微的啜泣聲,他遲疑的伸出手去,落在她劇烈顫抖的肩膀上。
玉鹿突然反應過來,推開他就向前奔去,剛剛奔出三四步,他已經追上來緊緊箍住她:“玉鹿,你聽我說,我以後不會委屈你了。我回去和娘說,廢了那個字據。從今以後,你和彩雲,每個人的房裏住一夜。”
玉鹿的身體發僵,她幾乎是費了全部的力氣才轉過身子,看著麵前俊美的男子,舌頭費勁地動著,她說的極慢,可是一字一句,特別清晰:“蕭陌楊,反正你也不愛我,我現在才想明白,百花樓唱戲的時候,你捧我包養我,是因為你知道蕭軍烈和我的淵源。後來你又娶我,也多半是想和他一爭高下。現在你贏了,你成功讓我嫁到你們家了,你還有什麼不放手的,我已經身敗名裂,蕭軍烈也不會要我了,你可以放心了。”
蕭陌楊額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老高,他的眼睛也像要噬人一樣:“不管你怎樣了,就算我一輩子都不會動一根手指,也要放在我的房子裏,他人隻有眼巴巴看著的份,休想染指!”
“哈哈哈……”她的眼裏恍惚閃過迷離的笑意,她的聲音輕輕的,低微的,像是夢囈一樣:“可是,那些山賊已經染指了,哈哈哈……說不定哪天肚子就大了……”
她故意這樣說,五年戲子不能白當,唱戲不出名,可是演員體質還是會演的。她必須激怒他,讓他寫休書,離開蕭家是她的第一心願。幾個月前,她還傻傻的想,什麼愛不愛的,都是浮雲,能有一個安穩的家才是王道。
可如今一看,她希望的安穩基本不存在,每天活在楊夫人的陰影下都得減壽十年。她必須早點為自己打算,不能活在歐陽宇碩和蕭陌楊的棋盤當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成了犧牲品。
蕭陌楊卻另有打算,眼看和歐陽宇碩合夥開采的稀土礦就要開工,自己負責人力開采,歐陽宇碩負責聯係國外軍事工廠收購業務。此時若玉鹿鬧出什麼不愉快,必定會影響合作。
目前,整個國內,稀土礦的開采,絕無僅有,他是第一人,想想嘩嘩數錢的景象,在玉鹿麵前刺青“癡情”一把又算的了什麼?
這個“癡情”又必須合理點,吃醋點,漫天都是百年陳釀的老陳醋才符合蕭陌楊的行事風格。因此,他抓住玉鹿,一直拉著不放,滿臉都是痛苦的模樣,拉著她出走斜街,回到車上。
他一腳油門,載著她來到藥店,吧玉鹿關在車裏。自己上了台階,一進門就找了掌櫃的,“大夫,給我開十副墮胎藥。”
掌櫃的認識蕭陌楊,見他表情凝重,就知道情況特殊,也不多問,趕緊抓藥。就聽蕭陌楊叮囑:“加大劑量,不會吃死人吧?”
“這個……我也有點說不準,不過……沒事吧。”大夫本著原來的劑量開藥,他可不想蹚渾水。
“那就加大劑量。”蕭陌楊錘了一下桌子,吩咐道。
“好咧,知道了。”大夫可沒聽蕭陌楊的,把要包好,整十副大藥。心說蕭少爺不是在外麵惹風流債了?看樣子沒少惹桃花啊。
回到車裏,玉鹿看他拿了一大堆中藥,遂問:“這是什麼?”
“墮胎藥,回去好好吃,有胎墮胎,無胎固本。”他咬著牙開車,眼裏露出深深的醋意,恨意,還有……玉鹿有些看不懂這個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