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人命危淺驚吾心(1 / 1)

蕭軍烈停住腳步,慢慢轉身,看著床上那一小小的人兒,心中酸澀,她到底想見誰呢?凝望了半晌,轉身出了病房。

找到江飛鶴吩咐道:“派人去叫蕭陌楊。”

“可是這個時辰,二少爺恐怕還未起床。”江飛鶴猶豫地提醒。

蕭軍烈一擺手,不耐煩地低吼:“立刻去。”

“好,我這就安排人。”

“再派人去臨城火車站旁邊的孟家茶樓報個信,就說玉小姐生病了。”

“是,我這就去辦。”

交代完了,蕭軍烈招呼了兩個護士守在床邊,自己隻覺得頭重腳輕,扶著牆一步一步離開。

天光放亮,玉鹿仍未蘇醒,依舊是沉沉睡著。

早上八點多,蕭陌楊跟著參將李永德來到醫院,他匆匆上樓,走道兩排都是衛隊在把守著,表情肅穆,荷槍實彈。

江飛鶴在樓梯口接應了李永德,親自帶著蕭陌楊往玉鹿的病房走去。

昨天,蕭老爺給大房夫人過壽誕去,本來蕭陌楊想跟著湊個表麵和睦,奈何自己的親娘堅決不讓他去。因為上回楊夫人做壽,蕭軍烈攪和了她的壽宴,帶走了唱貴妃醉酒的玉鹿。

所以,這次大房過生日,她也不讓兒子去。玉鹿戲台上受傷,蕭陌楊並不知情。他隻聽說沁園的壽宴發生槍擊事件,有個戲子受傷了。

他並沒想到受傷的人是玉鹿。玉鹿登報解除婚姻關係,又從歐陽家出走,他也曾經派人找過,但是,並沒有找到玉露。無論如何也米想到玉鹿被蕭軍烈給藏起來了這麼久。

今天聽到送信的來報,正在吃飯的蕭陌楊,一碗飯就掉到了地上,跟著李永德匆匆趕來。

江飛鶴幫著推開病房的門,蕭陌楊著急的眸光已經看見一張鋪著潔白床單的小床,四壁潔白之下,床上一張淺粉的羽絨被,卻勾勒出嬌小的一個身軀。他一顆心就要跳出胸腔來一樣,失聲叫:“鹿兒!”

護士抬頭見到他,手指放到唇邊做了個禁聲的“噓——”

他下意識的閉了嘴,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每一步都有千斤重。終於走到床邊,看著那張久別重逢的臉,鼻頭漸漸襲上酸楚,玉鹿的臉色蒼白沒有半分血色。

蕭陌楊失神的望著她微弱的呼吸,禁不住伸出手去想摸一下那張小臉,旁邊的護士急得隻向他打手勢,攔住了他。

他心如刀絞,是從何時愛上了她,這樣害怕失去她,不到生死邊緣自己都不知道,她卑微的種子竟在自己的心裏開出極美的花。

蕭陌楊失魂落魄一樣,目光久久的定格在她的臉上。他問護士:“她傷勢是不是很嚴重?”

護士點頭回答:“嗯,特別嚴重。”

他又問:“是怎麼受的傷?”

護士吱唔了一聲,求助似的看了看江飛鶴。

江飛鶴笑了一聲,說:“二少爺,有些事情你不要過問才好。”

蕭陌楊心中恓惶,滿腹的疑問,攥緊了拳頭。自己怎麼就沒想到,玉鹿會回百花樓接著唱戲呢?

“黃泉路上,忘川河中,三生石旁,奈何橋畔,我可能喜歡著你。”他這樣想著也便這樣說著。肩上卻被重重的拍了一下,他驚愣了一下,抬頭,看到了蕭軍烈。

他目光迥然,問:“你可能……這後路留的很縹緲。你還可能同時喜歡著好幾個,連孟婆都不知道。”

蕭陌楊對他向來忌憚,然而這次卻毫不退縮,指著他的鼻子,指了又指,終於垂下手,“鹿兒病著,我不與你理論。謝謝大哥代小弟照拂鹿兒,我自己看著她,你可以走了。”

蕭軍烈隻是過來想拿留在這裏的大衣,見著了蕭陌楊,索性大衣也不拿了,不跟他較勁,轉身走了。

蕭陌楊沒想到大哥會這麼聽話就走了,心裏竟然有些失落。呆呆的望著床上的人兒,也不曉得是過了多久,窗上外麵的太陽薄薄的一點透進來,混沌如同黃昏,是個多雲的天氣,陽光並不明媚,若有若無的消磨著時光。

而玉鹿躺在那裏,像一個新生的無知無覺沉睡著的嬰兒一般。蕭陌楊坐在那裏,身體漸漸的發僵,可是腦子卻不停地翻找著陳年舊賬,一幕幕,一幀幀,過電影一樣,玉鹿的一顰一笑那麼生動惹人憐愛。

蕭陌楊嘴角掠過一絲苦笑,目光落在玉鹿蓋著的羽絨被上,顯然這不是醫院的被子,是從家裏拿過來的更為暖和柔軟的被子,被上頭覆蓋著一件男子的戎裝大衣,閃亮的銅扣子,肩上墜著金色的流蘇,猜想應該是蕭軍烈的大衣,除了他還有誰?

屋子裏安靜極了,隻有玉鹿偶然發出的遊絲一樣的吟聲。護士走來走去,給她量體溫、換輸液瓶,放了一個裹了毛巾的湯婆子在她腳下的被子裏。

蕭陌楊坐在那裏,隻盼著玉鹿快醒來,可是似乎心底深處萌出一絲不安,若是醒來她依舊不肯原諒自己怎麼辦?

這時候,蕭陌楊的一個隨從跑上來,說是下麵工廠有人鬧事,集體罷工了。他又看了一眼玉鹿,叮囑護士幾句,跟著隨從離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