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世紀浮華對女性本能影響(2 / 3)

“回去吧。”顏開頹然。

子勤說:“下一回合,你臉上可以不加雀斑胎印,那也許是太誇張了。”

顏開說:“讓我們努力做功課讀書可好,別理男人怎麼看女人。”

“不行,”子勤搖頭,“這是我的論文。”

“今天我累了。”

“那麼,明天下了課再出動。”

顏開沒想到胡子勤會那樣徹底,等緊身衫、短裙、大花襪、濃妝,配棕紅色假發,以及細跟鞋。

“喂,”顏開嗤一聲笑出來,“打算站在哪條街角做生意?”

子勤戴上大金圈耳環,嘴裏嚼口香糖,微微笑。

你別說,那打扮雖然惡濁,可是年輕,皮膚好,厚粉緊緊貼臉上,看上去像洋娃娃。

“你貼了假睫毛?”顏開趨向前看。

“一點不錯。”

“天,還有什麼是假的,為何身段忽然那麼突出?”

子勤笑嘻嘻自胸前取出一塊墊子,顏開嘩地一聲,怪不得,原來那是一隻小矽製膠囊,軟綿綿有流動性,幾可亂真。

顏開說:“我服了你。”

那晚,她仍作學生打扮,陪子勤坐酒吧。

男生經過,像蜜蜂見了糖罐,不住走過來搭訕。

顏開暗暗心驚。

大學區附近酒吧的客人並不複雜,多數是白領行政人員,偶然有一兩個不速之客,故此,前來兜搭的男生,多數年輕高大、相貌不錯,而且,並不猥瑣。

那就是說,一般年輕人的品味竟如此糟糕,怪不得魚網襪會賣斷市。

顏開整晚坐在於勤身邊,但是,他們不理睬她,隻忙著與子勤打交道。

終於,有另外一個女客酸溜溜地問:“那豔女是你朋友?”

顏開點點頭。

“我是你,立刻甩掉這種朋友。”

“謝謝你的忠告。”

那天晚上,她倆根本不用付賬,統統有人請客。

子勤說:“起碼有五個人決定約會我。”

顏開嗤一聲笑出來,“你會選哪張床?”

回到宿舍,子勤一邊卸妝一邊說:“我知你反感,但是別忘記,人類最初同其他動物沒有分別,生存目的是繁殖下一代。”

“我還以為我們已經進化。”

子勤指出一點,“但是本能永不消失。”

“動物之中,隻有人類雌性才會打扮得花姿招屐去吸引異性,所有飛禽走獸都是雄性外型美觀居多。”

“男人也打扮。”

“是嗎?”

子勤說:“大腹賈炫耀他們的金錢權力,年輕人賣弄一身肌肉,還有,文人誇大學問……都是想吸引異性。”

顏開說:“子勤,你的論文會非常精彩。”

“謝謝你。”

“討好異性,求偶成功率會高出許多,因此,繁殖下一代,因子得以申延,可是這樣?”

“是,不過人類進化之後,要求層層繁複,現在,又為著滿足榮虛感。”

顏開說:“子勤,你可以脫下高跟鞋了。”

“我簡直不舍得除下呢,一踏上三寸高鞋,立刻會挺胸收腹,步步婀娜,同穿球鞋完全不一樣。”

顏開仍然堅持己見,“我相信會有男人看破這些。”

“是,除非他有X光眼。”

顏開躺床上,“人與人之間,應當互相了解體貼愛護,感情隨歲月增加,共渡難關,共享快樂……”

子勤笑,“這是所有女性的夢想。”

“聽你的口氣,我好像一定會失望。”

“我的論文叫什麼?《廿一世紀浮華對女性本能的影響》可好?”

“咦,這是一個好題目,別忘記,明天我們還得一起出動。”

“再玩下去,我倆得一起借功課來抄。”

“現在不自尋開心,老了哪有聊天題材。”

周末,顏開第一次濃妝,她對自己的色相充滿好奇,對鏡子眨眨眼睛,吹一個飛吻。

“唷,”她說:“一不小心,會造成習慣。”

子勤訝異,“你打扮後好看極了。”

“原來皮相長得人俗眼,竟占這樣大的便宜。”

“來,穿─鞋子。”

“對不起,我怕摔跤,無論如何不能穿,扭傷足踝,不用上學了。”

子勤隻得笑。

顏開選了一些深紫色的口紅,說也奇怪,抹上之後,隻災膚色更白,眼睛更大,有股神秘妖冶的味道,這,比考試拿九個A更吸引嗎?

“不不,我的信心不會動搖。”

子勤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

“我們換一個地方吃飯。”

“許多地方單身女賓不受歡迎。”

“那麼,去跳舞。”

輪到打扮樸素的胡子勤坐冷板凳了。

一個長相斯文的中年人一定要纏住顏開,他叫了一瓶香檳請客。

殷殷地間:“你叫什麼名字?”

顏開答:“安娜。”

“安娜,我妻子去年離開了我,我十分寂寞,我們可否找個地方談談?”

他那樣直截了當,使人驚訝。

顏開忍不住問:“你未知我真實姓名、住址、職業,你也不知我有否疾病、毒癮,為什麼那樣熟絡?”

那中年人一怔。

“你太大膽了,以你年紀身份,做事應小心一點。”

他不出聲。

“記得藍天使故事裏誤入歧途不能自拔的教授嗎,你不姓想做他吧。”

那中年人有點錯愕,但隨即說:“做那教授,死在藍天使腳下,也是值得。”

顏開吃驚。

子勤推她一下,“該走了,悶死人。”

忽然有熟人進來,朱小燕與陳景欣先招呼顏開。

“啊,原來晚上你會以豔女姿勢出現。”

他們一時沒看見子勤,真是,在那樣的燈光下,不濃加脂粉,誰看得見你。

子勤大聲說:“我們要走了。”

“咦,子勤,你也在,臉色好差,不舒服嗎?”

顏開轉身,那中年人又走近來。

“安娜,”他說:“你真有趣,何必追究明天的事。”他已有七分醉,“今天高興不就行了?”

顏開忍不住說:“找一個年紀相仿的伴侶才會有幸福。”

子勤一把將她拉走。

“同那種人說什麼?”

“可憐,不認老。”

“將來,也許你我都會一條心笑。”

由子勤開車回宿舍。

第二天早上,兩人洗盡鉛華,做回學生,踏進演講廳,子勤先呆住。

顏開嗬一聲,筆記本子險些跌在地上。

那站在講台上的中年人,分明就是昨晚纏住她同一人。

真是個教授。

子勤低聲說:“不怕,他不會記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