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殿內溫暖如春, 為了祛除殿中的苦藥味,褚泉讓花房的奴才們搬來了兩盆水仙,得了殿中的暖氣滋養, 倒是長的旺盛, 早些時候花骨朵兒皆都開了。
花瓣潔白,花蕊嫩黃, 還有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景和帝的身子好了些,可還是畏寒,即便在屋中也裹得嚴嚴實實的, 他看了這花開的好,不覺心情也舒緩了幾分,同褚泉說著話。
“你說朕養這麼多兒子做什麼?就沒一個省心的。”
這兩日為著薑行舟要提拔蘇自榮為工部侍郎,葉柄秋為南直隸巡撫一事, 太子沒少在他跟前進言, 攪的他一時都不得安靜。
褚泉麵帶著笑容。
“前兩日王爺進宮時不是提了要娶那個聶寶鳶回府,她出生不高以侍妾身份入府倒是合乎情理,皇上先頭總擔心王爺一把年紀還是孤身一人, 現如今身旁有這麼人伺候著, 皇上也可放心些了。奴才瞧著王爺同那聶姑娘瞧著倒是很登對,王爺待她似乎也與旁人不同呢,皇上就等著養好身子,明年好帶皇孫。”
景和帝笑了兩聲。
“你這老東西, 竟會撿好聽的說。朕活了這麼大年紀,皇孫多了去了,也不在乎他這一個。”
話音未落,他麵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依你看老十六是對她動了真情了?”
褚泉躬著身子沒敢應話。
景和帝喃喃自語道:“若真是如此,改日朕倒要單獨見見她。”
情愛於帝王來說最是無用, 於皇家之人亦是。
老十六可以喜歡她,甚至是非常喜歡她,唯獨不能對她動了真心。若真是動了情,那這個女人便不止是侍妾那麼簡單了,而就變成了禍害。
褚泉忙上前攙著他往裏間走去,“今兒已經是臘月十八了,在過幾日便是除夕夜宴了,到時候皇上不就能見著她了?”
景和帝一臉詫異。
“朕隻曉得天冷了,不想又是新的一年了?”
褚泉嗬嗬的笑著道:“皇上萬歲,自然是記不住日子的,隻奴才都記著呢。”
小院裏現在住的人多了,薑行舟再來也不方便。
寶鳶也難得過上兩天清淨日子,白日裏同姐妹們說笑玩樂,或是做做針線活,這一日的辰光便悄然就過去了。
馮芷儀立在窗邊,眼神不時就飄向了外邊。
似是在等什麼人一般。
蘇詩沁也托著腮在想心事。
夏荷正埋頭理著絲線,寶鳶的目光依次掠過三人,不覺唇角就有了笑意。
“我聽說城郊的大慈恩寺是賞雪的最佳去處,明兒若是天氣暖和些,不如我們一道去上香如何?”
馮芷儀倒是沒意見,“隻那大慈恩寺乃是皇家寺院,尋常人是進不去的。”
蘇詩沁睨了她一眼,笑著道。
“我看姐姐的心思早已隨著風兒飛走了,寶鳶姐姐做事向來穩妥,她既開了口,自然是有準備的了。再者昨兒王爺巴巴的讓人抬了姐姐過府去商議事情,想來不等開春便就有喜事了。”
馮芷儀羞的麵臉緋紅。
“你這丫頭,嘴壞極了。”跟著又走到寶鳶身旁坐下,拉著她的手細聲問道:“可是真的?”
寶鳶點頭。
昨兒薑行舟把她接了過去,同她說了要“娶”她入府一事。隻王府裏一個小小的侍妾而已,自然無需三媒六聘,十裏紅妝了,約莫隻是尋個差不多的日子,派一乘小轎將她從側門抬進王府罷了。
馮芷儀隻握著她的手,到了嘴邊的“恭喜”二字到底是說不出口。
寶鳶見她如此,便安慰道。
“表姐也無需替我擔心,左右我們這樣人家的女孩子這一生也不過如此罷了,能進了王府的門也是我的福氣,是我高攀了。”
她笑了笑,“即便是個侍妾,那也是吃穿不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