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又明,柳下風來,對她來說卻是一夜未眠。
“溫葉庭會去哪裏呢?”她反複思考著這個問題,想來想去,隻得到了“豫都”這個猜測。
花間也讚同她這個猜測,開口說道:“他既然已經下了赴死的決心,定然沒有必要自己躲起來,而是會去找溫炎如問個究竟。”
“可是……”花間又有些猶豫,“他肯定沒有傻到去了豫都又輕易被找到的地步,否則他鬧這一出豈不是多此一舉?”
“眼下我們就別想那些還未發生的事了,先去豫都看看罷,不管在不在,去了便知。”她顯然相當急迫,總覺得不能再這麼耽誤下去。
說走就走,她起身,雷厲風行地開始收拾行李。朝顏正想來給她送早點,見她忙裏忙外的模樣,便也知道了她的打算。
朝顏端著早點立在一旁,看著忙碌的她,欲言又止,“花間……你真想好了嗎?”
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過頭來,察覺到朝顏眼中全然是溢出來的擔心。
“朝顏,他們說得已經夠多了,我想你應該能理解我。”
朝顏自然是明白的,若是換作她,恐怕也會做出同樣的舉動。
隻是,大家都知道這一去必定是不容樂觀。
朝顏將早點放下,小心地包好,給她放在包裹裏。
“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們實在放下不下,何況這豫都你人生地不熟的,幅員遼闊,你一個人豈不是難於登天。”
她搖搖頭,她心裏知道豫都陛下對這個族群覬覦已久,若是她們去到豫都被他發現了,定然會逼她們就範。
但她不想將此事告知她們,以免她們更是忐忑不安,非得要跟著她才行。
因而她隨便找了個借口,“朝顏,你別忘了,王淼那個冊子還在中原流傳著。假設你們再被什麼居心叵測的人發現,到時又要遭來不知什麼奇奇怪怪的人。你們就跟韋筠待在一起,比較安全,我也放心。”
朝顏還是不依不饒地想說點什麼,嘴唇微張。
她扭過頭去,又聲若蚊蠅地說了一句,“無論如何,搭上我一個人就行了,我不想再有無謂的犧牲。”
朝顏聽完這話,覺得所有的言語都哽在喉嚨裏,再也說不出什麼來,直愣愣地看著她。
很快她的行李便收拾妥當,轉向朝顏拜托道:“倘若禦花台來人,還請讓她們去找江寧,由她全權負責幫我處理事務。至於……至於其他的我也沒什麼好交代的了,你們千萬小心,保重。”
朝顏頷首,依依惜別地抱住她,略帶啜泣地說道:“花間,這些日子以來你受苦了,有的時候你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但我知道,你還是那個善良又勇敢的花間。”
她拍了拍朝顏的後背,安撫道:“朝顏,你好好的,倘若有幸,我們還會再見。”
聽到這句話,朝顏徹底繃不住了,緊緊抓著她的手臂,如泣如訴道:“你我二人自小一起長大,親如姐妹,連夕顏都時常埋怨我老是向著你,我又怎麼忍心看著你走上這不歸路啊……怪我,倘若不是我當初自以為是和陶玄駒做什麼交易,被他抓了去。又技不如人,一直逃脫未果,投身火海之中落下病痛,也不會耽誤了……耽誤了溫葉庭……”
朝顏有些失控,口詞不清地含糊說著什麼,梨花帶雨般開始自責,“花間,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溫葉庭……他不想讓大家左右為難,才主動離開,把這生的機會給了我……而我還要當個懦夫,待在安全的地方,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