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峭壁之下,黃沙四起,而那些蠻夷人卻早有防備,戴著帽子威風凜凜地與她對峙著。但或許他們在此處蹲守太久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黃沙,顯得髒兮兮的。
“好身手。”為首的那個蠻夷人反倒先是稱讚了她一句。
她聽到這句話差點暈倒,搞了半天這當家的居然會說官話,難為偃於秋還跟著她來吃苦了。
隨後她反應過來,收起手中的袖劍,雙手抱拳,“壯士,這其中恐怕有什麼誤會,我不是來找事的。”
那人也笑了,“也沒有像你們這樣不自量力的,兩個人就來找事了,還是一個女子和一個孩子。”
“他這是在看不起我嗎?”她心底罵了一句,但是表麵還是不動聲色地又說道,“但是,我們來這裏也確實是有一事相求。”
“哦?”那人饒有興趣地向前走了幾步,“你且說說是何事,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向我請求。”
她瞥了一眼那人身後,壓低了聲音回道:“不知方不方便找個清淨的地方說,事關重大。”
那人好奇她這一本正經的樣子到底是為了什麼,於是轉頭吩咐道:“你們就守在這裏。”
其他人便默不作聲地又躲進了峭壁之中,那人便單槍匹馬地帶著她和偃於秋往自己的據點走去。
偃於秋畏畏縮縮地拉著她的手臂,輕聲說道:“姐姐,他一個人,就不怕我們在路上對他動手嗎?”
她嘴角微微上揚,敲了一下偃於秋的腦袋,“你還真以為誰都同你一樣傻嗎?我沒猜錯的話,他們的人都躲在這個峭壁上麵的石窟裏,要是我們敢輕舉妄動,下一刻就會被萬箭穿心。”
那人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你猜對了。”
“耳朵還挺好使。”她小聲嘀咕了一句。
“還可以。”那人又自顧自地答道。
她趕緊捂住嘴,眼神示意偃於秋不要說話了,說什麼都瞞不過那人的耳朵。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已經抵達了那日她觀察過的那個駐點,裏裏外外全是蠻夷人,一邊聽起來像是在向身前這人問候著“首領”,一邊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她心裏嗔怪了一句,“這些人看什麼啊?沒見過女人嗎?”
偃於秋也被這些眼神盯得後背發涼,反複壓低了聲音說道:“姐姐,他們好像看到你覺得很奇怪。”
她用手肘撞了一下偃於秋的胸膛,罵道:“你這話說的,難道我看不出來嗎?”
那人在一間房的門前停下了腳步,招呼一旁的手下,“都退下吧。”
手下正想離開,又被叫住了,“有茶嗎?有的話沏壺茶吧。”
說罷他們三人便進了屋,那人脫下頭上的帽子,隨手又洗了把臉,卸下身上的行裝。
她這才看清他的樣子,那被黃沙覆蓋下的是一張尚且年輕的臉,一邊眉毛有道淺淺的刀痕,眼睛生得深邃又有神,仿若夜空劃過的一道流星。
他先隨意地坐在堂上的躺椅上,又高聲招呼她們,“隨便坐吧。”
她拉著偃於秋尋了近處的兩張椅子也坐了下來,還沒等到她開口,就聽得那人問道:“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她一時不知該說哪個名字,偃於秋卻搶先回答:“我叫石錦川,她是我的姐姐,名叫石徑悠。”
那人嘴角上揚了一下,俯下身來,手撐在膝蓋上,“小鬼,我可沒問你。”
偃於秋被這麼一懟,頓時沒了言語。
她趕緊解釋道:“我家弟弟向來心直口快,你可別跟他見怪。”
偃於秋在一旁直點頭,像隻受了驚的小雞仔。
那人又尷尬地笑了一聲,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抓了抓自己的膝蓋,不好意思地說道:“啊,是我太凶了,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她和偃於秋相視,都覺得這人說話怪頭怪腦的,一點也不像一個首領,反而因為這麼點小事道歉,屬實讓人出乎意料。
她倒也不想過多耽擱下去了,開門見山道:“我今日前來,是聽說二皇子想要剿滅你們。”
那人也不意外,輕飄飄地回道:“哦,我知道。”
說完這話,那人又警惕了起來,意味深長地問她:“你不會是來勸降的吧?”
她搖搖頭,連忙否認道:“自然不是。我是來幫你打敗他的。”
那人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哈哈大笑起來,又覺得很有意思,“你倒說說,你一個女子如何幫我打敗他?”
“我用什麼方法你不用管,但我保證我會讓他在你手上輸掉。”
那人見她這麼大的口氣,頓時來了興趣,“那你為什麼要幫我?”
“人生在世,誰都身不由己。至於旁的,你不用問那麼多。我隻有一個條件,若是他真的輸了,到時還請你高抬貴手,不要平添太多殺戮。”
那人站起身來,踱步到她麵前,“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隻想讓他輸,但是並不想我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