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照在了她略帶清幽一般惆悵的臉上,她看著這早春難得一見的晚霞,不自覺失了神。
她回首自己過去這段日子,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我考慮過了。”在冗長的沉默之後,她自言自語道。
“什麼?”花間的聲音也回應著。
“我們要加快速度了。”說完她站起身來,朝溫炎如所住的府邸走去。
“今日溫炎如讓你就住在他府上,你不是已經拒絕了嗎?”花間覺得納悶,開口詢問道。
“我原先不答應是害怕這樣溫葉庭他們會擔心,尤其是那個……那個桑榆,他要是知道,指不定給我鬧出什麼麻煩來。但是,確實,這件事就應該速戰速決,然後我們該怎樣就怎樣。”
“好。”花間此時也沒有心思再去細想什麼了,她也隻想趕緊結束這件事,讓一切都回到原本的模樣。
哪怕,這個後果是她可能無法承受的,但也該是時候去麵對了。
在天黑之前,她出現在了溫炎如的府邸外,此時溫炎如正在小口地進食,他的手還有些微微地顫抖。
看到她的身影,溫炎如的瞳孔放大,手中的筷子也隨即放了下來,不可思議地望著她,饒有趣味地問道:“你不是說不來嗎?”
“既然你怕我玩花樣,我自然是得要消除你的懷疑和顧慮。”她有些漫不經心地答道,坐在溫炎如的身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添下碗筷吧。”溫炎如對一旁的下人吩咐道,隨即又轉向她,“我也許久沒同人一起吃過飯了。”
她一言不發地隻是在認真吃著飯,其實她絲毫餓意都沒有,但她還是像往常那樣沒有表露出來什麼。
她心裏知道,眼前的溫炎如對於朝顏的死來說,也不是完全沒有嫌疑。
“種子我已經準備好了,隻是……水確實不太好調。”溫炎如此時的語氣中,卻有一種脆弱的感覺。
“為何?”她隨口搭話道。
溫炎如的眼眸垂了下去,“畢竟我是個被貶的太子,又被分派到了這邊疆,誰會給我這個情麵呢?”
這話倒是有幾分可信,人心向來如此,尤其是這身在朝中的人,更是趨炎附勢,可以說全然靠著那分權力在驅使人心。
溫炎如又瞥了她一眼,見她不動聲色的樣子,又繼續埋怨道:“有的州府甚至把我送去的信函都退了回來。”
她放下筷子,隨意地用衣袖擦了擦嘴,頗為鄭重其事地說道:“這些話你不必同我說,如果你想施行這個計劃,那你也得付出點什麼不是嗎?”
說完她站起身來就往外走,回過頭來看著目瞪口呆的溫炎如,不以為意地問道:“我住哪間?”
一旁的下人趕忙回道:“姑娘,我帶你去。”
她便再也沒回過頭,直直地跟著那人往前走,她在回頭的那一瞬間已經看到了溫炎如眼中的失落。
或許他也想有個人能夠和他促膝長談一番,說說自己的境遇,聊聊自己的心緒,可她並不想做這個人。
要不是溫炎如橫插一腳,或許這個時候她已經順利輪回了,而溫葉庭也不會中毒,他哪裏還有資格要求她能夠做個傾聽的夥伴。
但她說的那句話提醒了溫炎如,第二日他就派下人向每個州府送去了大量的財物用以購買水源,好歹他當初也是一人之下,實力也還算雄厚。
可一夜未眠的溫葉庭,呆呆地等待著東方破曉,又見到那朝霞滿天,像是被是染紅的棉絮一般。
一旁的桑榆坐在地上已經打起了瞌睡,頭不停地搖搖晃晃,整個身子歪歪扭扭地靠在廊柱上。
溫葉庭又向前走了幾步,還是沒有聽到她房間有任何動靜。
偃於秋也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腦袋,“溫大哥,抱歉,夜裏我睡過去了,我來守著,你快去歇著吧。”
溫葉庭揉揉因為熬夜而變得通紅的雙眼,連忙擺手,“沒事,你去燒點熱水吧,一會兒她也該起床了。”
偃於秋點點頭,二話不說就照辦去了。很快就提著一小桶水向他走來,一邊還嘟囔著,“溫大哥,咱們也得想辦法出去打點水了,水缸裏沒多少水了。”
溫葉庭接過他手中的水桶,向著她的房間走去,這一走,動靜吵醒了坐在地上睡覺的桑榆。
桑榆從夢中驚醒,伸手抹了一下自己嘴邊的口水,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腳麻木到差點沒站穩,佝僂著身子就跟著溫葉庭一同朝她的房間走去。
“等等我,你怎麼都不說一聲。”桑榆三步並作兩步,轉眼間也到了她的房門口。
三個男人卻不知該怎麼開口,偃於秋向桑榆使了個顏色,桑榆往常那麼大大咧咧的,在這一刻竟也有些手足無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