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一亮,偃於秋果真沒有去喊醒桑榆,而是自己獨自拿著那根上了雪山。
桑榆這些日子也累得心力交瘁,竟一覺睡到了巳時,還是被餓醒的。他起身看到外麵陽光正盛,心裏感慨道:“遭了……”
他手忙腳亂地去找偃於秋,果不其然房間裏已經空空如也,又去到溫葉庭房間,看到他正倚靠著閉目養神。
“那小子呢?”桑榆高聲疾呼道。
溫葉庭被他的動靜驚醒,微微張開眼睛,輕聲回道:“他上山去了。”
“為何不喊醒我?他一個人去怎麼行啊……萬一有個好歹,我可沒辦法向他姐姐交代。”
桑榆此時已經心急如焚,溫葉庭站起身來,拉他坐下,“別擔心,那山上住的都是他的族人,怎麼也不會對他不利的。他走的時候告訴我說,讓你好生休息一下,他已經輕車熟路了,很快就會回來。”
桑榆鬆了口氣,想了想倒也是這麼回事,偃於秋上山相當於就是回家了,自己可能有些太緊張了。
兩人正在交談間,卻聽得門外傳來小二的聲音,“公子,外麵有位姑娘找。”
溫葉庭猜到可能是桑禾來了,緩慢地朝外走,桑榆覺得納悶,跨了兩步追了上去,“誰啊?你怎麼在這裏還有熟人,小心我……”
桑榆話還沒說完,卻看到站在門外的桑和,頓時眼睛瞳孔放大,不知怎麼回事,心跳也極快,好似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人。
同樣麵如土色的還有桑禾,她那波瀾不驚的臉上在刹那之間紅一陣白一陣,看得出來她十分慌張和驚詫。
溫葉庭看到這兩人的反應,感覺疑惑,好奇問道:“怎麼?你倆認識?”
還沒等桑榆開口,桑禾就很果斷地回了一句,“不認識。”說罷將頭偏了過去,不再去看桑榆。
桑榆其實已經想不起來她是誰了,但就是內心有一種聲音在告訴自己,眼前這個人肯定和自己有著什麼關係,隻是他真的忘記了。
桑榆見她這樣毅然決然地回答,自己也不好再糾纏什麼,半吐半露地說道:“不認識……但是,我總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桑禾絲毫餘地都沒有給他留,冷冰冰地回道:“那可能是公子你記錯了。”
溫葉庭察覺出了不對勁,但是眼下也不好過多追問,便轉移話題問道:“桑禾姑娘,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溫葉庭故意說出了桑禾的名字,果不其然,桑榆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像是一陣狂風掀起了他內心的波浪。
桑榆索性沒禮貌地拉住了桑禾的手臂,“你叫什麼?”
桑禾使勁甩開了他的手,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轉向溫葉庭,“看來今日公子不方便,我改日再來吧。”
說罷桑禾頭也不回地想要離開這個客棧,而桑榆哪裏肯善罷甘休,眼看就要去追上她了,卻被溫葉庭攔住了。
“桑榆,不要。”溫葉庭雖然隻短短地說出了這幾個字,但卻極為有力,一下子敲醒了桑榆。
他這才反應過來,不管麵前這個人是否與他相識,自己這樣緊緊相逼確實失態,何況對方還是位女子,恐怕已經嚇壞了。
等回到房中,桑榆始終不發一言,隻是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密汗,想必內心相當煎熬。
溫葉庭給他倒了一杯水,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剛才為何如此?桑禾姑娘是我原先來時認識的,看她對鳳儀縣的熟悉程度,想必在這裏已經待了許多年了。”
桑榆惘然若失地喝了一口水,緩慢回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隻是覺得,她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我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裏遇見過的。”
溫葉庭試探性地說了一句,“我看你倆都姓桑,也許是一個地方的也說不準。”
“是啊……”桑榆被溫葉庭這樣一說,豁然貫通,但又隨即說道,“但是我看她的反應,像是認識我可又不想認識那樣。她見到我的第一眼,那種震驚的感覺雖然很快就被掩飾了過去,但我還是察覺到了。”
桑榆所說的這個場景,溫葉庭也注意到了。從桑禾的表情和眼神來看,她絕對不可能對桑榆這個人毫無印象。
而究竟桑禾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桑榆,又為何要落荒而逃,溫葉庭想不明白。
此時更為疑惑的是桑榆,他強忍住內心的好奇,急得臉都已經紅了一大片。他暗自下定決心,必須要在離開鳳儀縣之前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又過了一日,桑禾再也沒出現過,溫葉庭悄悄去原先她賣藝的那個酒館看了,也並沒有她的身影,老板娘說她前幾日就沒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