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畫11(1 / 3)

方明遠這麼好辦事,朱懷鏡也覺得很有麵子,信口就說:“你晚上有安排嗎?張縣長托我請一請你,晚上一塊兒敘一下。”

方明遠似乎麵有難色,說:“那就不客氣了吧。”

朱懷鏡見方明遠嘴上不怎麼推,就玩笑道:“人家基層來的同誌,很不容易,你就放下架子,聯係一下群眾吧。”

方明遠便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朱懷鏡便同方明遠握手告辭,說下班時來邀他。

回到辦公室,朱懷鏡馬上掛通了張天奇電話。接電話的問是哪一位,聽上去不像張天奇。他便說找張縣長。我姓朱。那人忙說,哦哦,是朱處長。我是張書記的秘書小唐,請稍等一會兒,張書記在衛生間。朱懷鏡這才知道張天奇原來已經當書記了。便想自己消息如此閉塞,這都是混得不好的表現。心裏便不免有些感慨。

一會兒張天奇接了電話,朱懷鏡說問題不大,具體時間還要銜接,可能要後天去了。張天奇謝了朱懷鏡,又笑話道:“那隻有住下來靜候聖旨了。”

閑聊了一會兒,朱懷鏡就說:“張書記,我們隻怕也有一段時間不在一起敘了吧,今天我請客,一起喝幾杯。我還請了皮市長的秘書方處長……”

張天奇馬上打斷了他的話,說:“哪裏哪裏,怎麼能要你老弟請呢?我早就做了計劃,叫你先說了。不行不行,一定我來請。你把方處長請來是最好不過了。你老弟想得周到、周到。”

兩人在電話裏客氣一陣兒,還是定下來由張天奇請客。張天奇便又客氣說:“我是鄉巴佬進城,不識荊都的深淺,朱處長點個地方吧。”朱懷鏡也客氣一下,說:“就放在龍興大酒店如何?”

真像中了邪,朱懷鏡幾乎沒來得及細想,就說定在龍興大酒店。可是放下電話,又有些後悔了。荊都大小酒店上萬家,為什麼他就像條件反射似的立即就想到了龍興大酒店呢?看來他心裏怎麼也放不下玉琴了。可他不想再掛玉琴的電話,怕落得沒趣。雷拂塵說過,讓他有客就帶去,便掛了電話去,說帶幾個客人來吃晚飯。雷拂塵很是豪爽,忙說好的好的。

朱懷鏡再處理一些事情,就快到下班時間了。張天奇打了電話來,說車在辦公樓外麵了。他便掛了方明遠的電話。

方明遠下來了,朱懷鏡就同他邊走邊說:“張天奇同誌已是我們的縣委書記了,我喊他縣長喊順口了,總忘了。”

二人一出辦公樓,張天奇就從小車裏出來了,伸出手來一一握了。此處不便過久寒暄,幾個人都心領神會,挨次上了車。上車時免不了又讓了一下位置。張天奇便坐了前麵座位,玩笑道:“市裏的規矩與縣裏不同。縣裏是領導坐前麵,市裏是秘書坐前麵。我們基層來的就老是在這個問題上犯錯誤。今天我就給兩位市裏領導當秘書吧。”大家就笑了起來。

張天奇又回頭對方明遠說:“我是久仰方處長大名,沒想到你還這麼年輕呀!”

方明遠忙謙虛地擺了擺手,一臉和氣。說笑著很快就到龍興了。朱懷鏡眼睛一亮,遠遠地就見玉琴站在門廳外麵,正是那天晚上去藍月亮夜總會的裝束,一襲淺醬色呢外套,下擺處露出一線米黃色長裙。他想這會兒玉琴本該穿她那種職業女性的西裝,係著領帶或者一條碎花絲巾,怎麼會是這個裝扮呢?

車到玉琴跟前停下,她卻沒在意這輛車,正朝遠處張望。朱懷鏡猜想她一定是在等什麼客人。他從車裏鑽了出來,大方地喊了聲:“玉琴!”

玉琴忙回過頭來,微微一笑,臉飛紅雲。她伸過手來放在朱懷鏡手裏,說:“哦,我還沒看見是這輛車哩。老雷還有客人,讓我來恭候幾位。”

朱懷鏡本想同她握一下手就放開的,卻感覺放不下,便牽著她一一介紹張天奇和方明遠。她抽出手同兩位客人握了一下,說道歡迎歡迎。門廳裏麵就出來幾個人,喊道:“朱縣長你好。”

朱懷鏡回頭一看,見是縣計委、財政局、水電局的幾位頭兒,算是老部下,仍叫他朱縣長。原來他們早等在這裏了。還有一位年輕人在一邊望著他客氣地笑,他想這可能就是張天奇的秘書小唐,便伸過手去。年輕人雙手握過來,俯著身子搖了一陣兒,說:“朱處長好朱處長好。”

客氣完了,玉琴請各位上樓。大家又客氣著讓了讓。進了電梯,朱懷鏡忍不住望了一會兒玉琴。玉琴又笑了笑,說:“還是安排在蘭亭。”她說著便望著朱懷鏡微笑。這微笑在場的人看了沒覺得有什麼,朱懷鏡卻感到五髒六腑頓時舒展開了,止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玉琴專門強調蘭亭,他覺得意味深長。他一時不能明白這意味到底是什麼,隻是隱約覺得蘭亭似乎有某種特殊意義。朱懷鏡好像又捉摸到了那天晚上在藍月亮的感覺了。他剛才本來同張天奇並肩走在前麵的,等電梯停了,就讓讓別的人,自己留在後麵了。玉琴像是明白他的意思,也讓客人先出去,又叫過一位服務小姐,讓她領客人去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