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琴說:“我哪敢充教練?還是辛苦這位戰士吧,他有教練經驗。不然,我說了半天還雲裏霧裏。”
李隊長說了聲行,戰士就刷地敬了個禮,上了車。朱懷鏡也跟著上了車。戰士操著南方人的普通話,一二三地講著有關駕駛要領。
李隊長招呼玉琴在一邊的太陽傘下喝茶。兩人喝了一會兒茶,見奧迪飛快地行駛了一陣,停了下來。接著,車子就慢慢地跌跌撞撞著像隻甲殼蟲了。玉琴知道一定是朱懷鏡在駕駛了,就指著車子笑話。車子轉了幾圈,漸漸平穩了。到了玉琴他們麵前,車子卻突然顛了一下,喀地停了。朱懷鏡從車上下來,請玉琴和李隊長上車。玉琴和李隊長都玩笑說,不敢上車,還想留著腦袋吃飯。朱懷鏡心想讓李隊長陪著也不是個辦法,開了幾句玩笑,就說你要是有事就去忙。李隊長客氣一會兒,就忙自己的事去了,說等會兒一起吃中飯。玉琴便上了車,同戰士換了座位,坐在前麵。朱懷鏡駕著車轉了幾圈,就說戰士辛苦了,請他下車休息。戰士很負責,不肯下車。朱懷鏡同玉琴遞了個眼色,很懇切地請戰士下車休息,有問題再請教。戰士這才下了車。
戰士把車門帶上,朱懷鏡就笑這小夥子死心眼。玉琴抿抿嘴,睨了朱懷鏡一眼,說:“你好沒良心!人家可是你的教練啊!”朱懷鏡吐著舌頭笑笑,開動了車子。
訓練場建在一個山頭上,山頂是訓練場的中心,被推成一個很開闊的大坪。坪的邊沿有幾個出口,任意一個出口都連著盤山公路。盤山公路模擬各種情勢的路況,一會兒上坡一會兒下坡,過了砂石路麵又是水泥路麵,還有淺水灘、水溝、泥淖、沙灘等。這是個典型的軍用汽車訓練場。朱懷鏡的車一直是在山頂的大坪上開。開了兩個多小時,朱懷鏡覺得乏味了,想下盤山公路試試。玉琴不讓他下去,“你別逞能了。你先得在平地裏多開,培養車感,不要急於上路。我說,你起碼得在這裏開他個把星期,才能上路。”朱懷鏡沒法,隻得聽玉琴的。這時見戰士在那裏招手,朱懷鏡把車開過去停下。原來是叫他們吃中飯了。戰士上來駕了車,下山去營房用餐。
中飯菜搞得豐盛,但朱懷鏡是來學車的,不能喝酒,吃起來就少了許多煩瑣。很快吃完了中飯,朱懷鏡同李隊長握手道:“你休息去,我再練練就回去了。你就不管了。這位戰士也可以休息了。”李隊長留他們吃了晚飯再回去,見留不住,就說:“那就不客氣了,您有時間隨時來練就是了,我同訓練場打了招呼。”
朱懷鏡同玉琴也沒休息,就要上山去。上山時玉琴不讓朱懷鏡駕車,怕他毛手毛腳的出事。上了山,玉琴才把方向盤交給朱懷鏡。可開了一會兒,朱懷鏡就覺得頭重,想休息了。他長期以來養成了午睡的習慣。玉琴就說把車停在一邊,你養養神吧。
朱懷鏡靠著座椅左扭右扭,總覺得位置不好,躺不妥帖。玉琴就把他扳過來,讓他躺在自己腿上。朱懷鏡這才感覺舒服了,慢慢睡去。因為天氣好,車窗一直是開著的。可坐久了覺得有些寒意,玉琴就開了空調。過了會兒,玉琴怕裏麵空氣不好,又把窗玻璃搖下了三指寬的縫兒。
朱懷鏡沉睡著,舒緩的呼吸聲依稀可聞。玉琴透過車窗縫兒望著外麵,見山坡上新發的茅草茂盛而嫩綠,微風一吹,春水般蕩漾起來。太陽的亮光隨著微風在草叢上翩翩起舞。一隻不知名的小鳥將長長的翅膀極抒情地伸展著,在晴光萬道的天幕上盤旋。玉琴莫名地傷感起來,忍不住深深歎息了。
朱懷鏡醒了,感覺到了玉琴的情緒,問:“琴,你怎麼了?”
玉琴抱起朱懷鏡的頭親了一口,說:“沒什麼,你睡吧。”
“不,我聽到你歎息了。什麼時候了?我倆回去算了。”朱懷鏡說。
玉琴抬腕看看手表,說:“還早,才四點多。”
朱懷鏡說:“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路上照樣是玉琴開車。她盡量說著高興的話,可朱懷鏡總覺得她心情不太好。“我們有空還來練練。”朱懷鏡說。
“好。”玉琴說。
“你要是沒空,我們就在市內找個學校的體育場也行。”朱懷鏡又說。
“好。”玉琴似乎說不出多餘的話。
朱懷鏡心想這寶貝兒是越來越難以捉摸了。車進了城區,兩人不怎麼說話了。玉琴雙眼注視著前方,像是在專心開車。朱懷鏡卻在猜測她那微妙的心思。突然發現前麵有人使勁地朝他們招手,玉琴忙把車子靠邊,停了下來。玉琴開門下車,就見剛才招手的那個人咿裏哇啦地指著車子下麵嚷。原來是個啞巴。玉琴弓腰看了看車下,沒發現什麼異樣。她正滿腹狐疑,那啞巴又咿裏哇啦地指著車子下麵叫了。玉琴隻好又埋頭去看車子下麵。還是沒發現什麼東西。朱懷鏡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下了車,同玉琴一塊弓腰去望下麵。真的沒有發現什麼。兩人有些被弄糊塗了,又圍著車子轉了一圈,確認沒有什麼事情,就說管他哩,走吧。再回頭一看,剛才那啞巴不見了。兩人也不想理會,上了車。走了一段,朱懷鏡腦子猛然一想,預感到了什麼,忙問:“玉琴,快看看你丟了什麼東西沒有!”玉琴手往身邊一摸,嚇了一跳,馬上又低頭四處搜索一會兒,叫道:“我的包!”玉琴趕快把車停在路邊,前前後後地在車裏找了一遍,沒有發現包。包真的丟了。朱懷鏡說:“對了對了,一定是剛才那啞巴調虎離山,順手偷走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