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段輕名果然坐起來,托住茶壺,“你修什麼大道,去學做管家更合適。”
“這樣下去,你會敗給我。”
“我退出。”
“嗯?”
“我為何要與你比?別忘了,一直都是你在追逐我,”段輕名似笑非笑地道,“從一開始,你就將我當成了目標,我配合你這麼久,完全是出於興趣,現在我失去興趣了。你來便來,走便走,你我原本沒有關係,我段輕名為何要配合別人的計劃,緊跟別人的步伐?”
顧平林愣了下,沉聲道:“你不想成為強者?”
“想,但我不想成為別人計劃中的強者。”
“段輕名!”
“期待你再次喚起我的興趣。”段輕名理也不理他,又躺下去睡了。
執念到底是被他現,顧平林知道他說的真話,沉默半晌,慢慢地將茶壺放回桌上。
前世,兩人鬥得你死我活,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那大概是種奇怪的默契。
至於今世……
顧平林看著床上那個懶得沒骨頭的人,忍不住地悶氣,簡直想要一腳將他踢得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
前世那個風采絕倫、光芒四射的段輕名到哪裏去了?
顧平林有刹那的迷惘。
真這麼下去,自己做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沒有補天訣,沒有完整的顧影劍法,甚至連鬥誌與強者之心都沒有,這樣的對手,勝了他又能代表什麼?
床上,段輕名呼吸平緩,他麵朝牆壁,就那麼隨意地躺著,卻完全沒有常人不雅的睡態,像是一條優優雅雅的白練。
有一點還是沒變,縱然此人懶得像條蟲,那也是一條皮相還不錯的蟲。
顧平林低哼,走出門。
靜室內,嶽鬆亭正交代常錦心事情,大約一盞茶功夫之後,常錦心才出來,等候在外麵的顧平林便走進去。
嶽鬆亭對這個關門弟子是極滿意的,謙虛,勤奮,言行沉穩,上下人緣又好,想到明清子當初說的話,嶽鬆亭又忍不住感激,果然上天沒有虧待靈心派。
待顧平林作禮畢,嶽鬆亭便和藹地問道:“說吧,什麼事?”
“是關於段師兄。”
“怎麼了?”嶽鬆亭果然緊張起來,當初原是無奈做出取舍,他雖然收了顧平林為關門弟子,卻並沒有忘記段輕名,時常讓陳前在修煉上多提點他,並許可他隨意進出藏功。畢竟段輕名的天賦有目共睹,不說這是他身為掌門對弟子的關切之意,也是出自一片惜才之心,生怕耽誤了段輕名,這種天才去任何一個大派都會受到重點栽培,能夠來靈心派,是靈心派之福。
顧平林自是了解他的心思:“他最近修煉似乎不太順利。”
“嗯?”嶽鬆亭緊緊地皺眉,搖頭,“那孩子看似謙和,卻自有他的驕傲,遇到疑惑怕是不肯主動找陳前請教,你且去問問他,到底哪裏不解。”停了停,他又改口,“罷了,待我稍後親自問他。”
顧平林答應。
嶽鬆亭欣慰:“你做的很好,師兄弟原該互相照應,往後更要如此。”說著,他又忍不住歎氣,可惜自己時日無多,否則又何至如此?如果自己能多活二三十年,這兩個好苗子必然會讓靈心派大放光彩。
“弟子明白,”顧平林想起一事,“對了,之前玄冥派的一位程大修來找過段師兄。”
嶽鬆亭果然愣住。
對於段輕名這種天才,陳前希望他能留在靈心派,說是私心,卻不是為己,他知道嶽鬆亭的性子,因此程氏找段輕名的事,他強行命令常錦心不許對嶽鬆亭提起,常錦心性子溫和,素來依著他慣了,隻好緘口不言。
嶽鬆亭自是清楚段輕名的身世,豈會猜不到程氏的用意?一時沉默。
顧平林道:“師父放心,段師兄既然跟我們回來,必定就不會離開靈心派。”
嶽鬆亭從椅子上起身,慢慢地走到窗前。
靈心派比起玄冥派,乃是螢火與皓月之別,且不說段輕名本身的資質,隻憑親姨母的引薦,玄冥派也必然會重視他,他不肯去,無非是怕自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