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內始終一片黑暗,辨不清時辰,不知過去了多久。身體被可恥的**左右,沉浮不定,人始終半夢半醒,猶能感受到那令人惱怒的、無休止的索取,極度歡愉,極度屈辱。
顧平林不記得自己中途醒了幾次,了幾次火,又昏過去幾次,也不記得那人在耳畔說過什麼話,隻依稀地記得那個聲音,從容,高高在上,帶著戲謔,仿佛要與噩夢中那個聲音完美地重合。
“今生,來世,你永遠都是失敗的那一個,顧平林。”
顧平林睜眼,翻身吐出一口血。
來不及反應,突如其來的、從未經曆過的酸痛令他倒抽了口冷氣,疲憊的身體毫無準備,重新倒了回去。
真氣正在恢複,視野逐漸清晰。
通道內一片沉寂,空無人影。
顧平林收回視線,現地上墊著自己那件厚重的黑色披風,身上則蓋著件陌生的、嶄新的白袍。毒性盡除,理智回歸,顧平林冷靜地抹去唇邊血跡,忍住不適,慢慢地坐起來。
白袍隨動作滑落,露出無數曖昧的痕跡,可知那人的放肆。
顧平林神色莫辨地看了片刻,半晌,他伸手掀開白袍,沒去看底下那些狼狽不堪的痕跡,從收納袋內取出幹淨衣袍和披風穿上,站起身,平靜地道:“出來吧。”
沒有回應。
顧平林負手踱了兩步,銳利的目光掃過四周,尋找任何一絲可疑動靜:“你以為這樣就能瞞過我?”
通道內仍是安靜無比。
顧平林冷笑。
驟然,綿密的劍氣帶著獨有的陣力,瞬間便吞沒了整條通道,掃遍前後每一個角落。
出乎意料,劍氣過處,不見絲毫破綻。
修為差距不及一個大境界,麵對這樣的襲擊,他絕無可能繼續收斂氣息,莫非……真的走了?
確認人不在,顧平林勃然大怒,地上白袍憑空飛起,在半空中爆成無數碎片,猶如飄飛的白蝶。
火光閃耀,碎片,連同地上的舊衣裳,瞬間化為灰燼。
“你能躲到哪裏!”顧平林寒聲,收手,閉目感應了下,便疾步朝著一個方向追過去。
昨夜真氣受製,他也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暗中留了後手,據陣符感應,人應該就在不遠處。
顧平林匆匆走出一段路,驟然止步:“不對!”
段輕名何等聰明,此地既是老祖所設,他定會想到《造化訣》,知道要出去必須與自己合作,不可能走遠。而他會躲開,目的是讓自己冷靜,所以也不可能躲這麼近——唯一的解釋,他已經現了身上的陣符,將計就計,以此為誘餌,引自己白跑一趟,但最終還要保證自己能找到他,可見,他必然在自己能想到的地方。
顧平林一拂披風,往回走。
空空的通道仍不見人影,地上灰燼猶在。
顧影劍淩空橫斬,劃過石壁,出刺耳的響聲,一連串紫色的火花閃過,看不出任何異常。
顧平林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收了顧影劍,冷冷地掃視四周:“夠了,要我請你出來麼?”
“噯,這麼快就回來了。”慵懶的聲音終於響起。
幽深的黑暗中,浮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幹淨的白袍外披著質地厚重的藍色披風,領子邊緣嵌著圈白絨,將那張純良的臉映得更加柔和,隨著側身的動作,皺褶間偶而閃過一絲銀光。
猜想被證實,顧平林盯著此人,隻覺胸中悶痛。
之前以劍氣試探,唯獨漏了一個地方,那人其實就站在自己身邊,隻是收斂了神息,暫封了真氣,這麼近的距離,自己若趁機出手,就算不能殺他,也能廢他半條命。可惜自己因醒來不見人,怒火無處泄,影響判斷,這才百密一疏,而這些,他早就料到了。
此人一向敢賭。
眼前情狀與前世如出一轍,顧平林冷眼看著他:“你果真在這裏。”
“當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人打量他,不慌不忙地道,“精神這麼好,看來我應該盡力一點才是。”
袖中雙手握緊了又握緊,顧平林道:“你不必試探,我現在不會殺你。”
“還是激怒不了你,”段輕名果然笑道,“不愧是未來的顧掌門,這麼快就冷靜了。”
“這不正是你的目的?”
“你若醒來就見到我,恐怕立刻就要過河拆橋,拔劍砍人了。”
“此言差矣,顧九一向恩怨分明,你畢竟為我解了毒,”事到如今,顧平林不會不明白,他之前有意刺激自己,是為了催毒性,清除餘毒,“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曉。”
段輕名沒有回答,慢步踱到他麵前:“我要是不答應呢?”
“段輕名,”顧平林平靜地道,“你最好別激怒我。”
段輕名不在意:“不激怒你,你就不殺我?”
“當然不,”顧平林踱開兩步,“恩是恩,仇是仇,殺你是必然,你救了我,我也讓你多活幾日。”
段輕名道:“你根本沒把握殺我,要離開此地,可能還需要我合作,如今卻說成是人情,便宜都讓你占盡了。”
“隨你怎樣想,”顧平林笑了聲,“容你多活幾日已不錯,難道我還要感謝你?”
段輕名慢悠悠地道:“這倒不用,男人嘛,這種事情是享受,一次兩次不算什麼。”
弧光碰撞,通道中回音不絕。
他顯然早有準備,名風劍及時出現,擋開了迎麵而來的、聲勢奪人的一劍,兩人各自退後兩丈,衣袂在淩厲的劍風中呼呼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