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銀蘭弟子讓開,李墨青這才看到他,一時還不能確定:“是……顧兄弟?”
顧平林拱手:“多年不見,李兄風采依然。”
李墨青忙拱手道:“贈藥之情尚且未報,聽聞你當上掌門,我卻沒能親自登門道賀,慚愧。”他取得天劍之後便進神工穀二十年,顧平林繼任掌門時,他曾遣人送來大禮。
“藥是章言前輩所贈,我隻是順手送來而已,”顧平林道,“不過……聽說藥被人竊走?”
李墨青愣了下,搖頭道:“並沒有,是我一時疏忽罷了,已經找到,見笑。”
靈石乳已經找到了?顧平林意外地看了藍非雨一眼。
“此藥雖是章前輩所贈,但若換作別人,豈會送與我?單憑這點,顧掌門已是令我欽佩,”李墨青停了停,打量他,“聽說你晉升時出事……無礙吧?”
不待顧平林回答,藍非雨先答道:“顧掌門去年已步入內丹境,想來是無礙的。”
李墨青皺眉看他,大有責備之意。
“的確無礙,多謝記掛,”顧平林笑了笑,也沒問他為何有靈石乳還不治脈疾,“難得與李兄重逢,想來諸位還沒找到客棧,不如就在敝派小觀委屈一晚,如何?”
李墨青正為此事發愁,聞言順勢就答應了:“那我就厚顏叨擾了。”
顧平林又介紹步水寒、薑蕪等人與他們認識,李墨青身邊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見自家莊主與顧平林相識,他們便也放下戒心,紛紛上來見禮,靈心派弟子素來熱情,氣氛一時輕快起來。這邊眾人忙著結識,那邊甘立早已讓小道童去報觀主,觀主急忙帶著管事迎出來。
先前那道童戰戰兢兢地望著這邊,李墨青卻並不提起借宿被拒之事,顧平林見他一番好意,也就當作不知。觀主親自將眾人引去客院安頓,又設宴接風,顧平林吩咐甘立帶眾人過去,自己卻與李墨青在院內對坐小酌。
藍非雨沒有跟著過去,隻獨自坐在石階上,慢慢地擦拭折秀劍。
顧平林看在眼裏。
他對李墨青這個師父確實很在意,兩世師徒,但願兩人不會再落得前世一般結果,一個死,一個心灰意冷。
李墨青也留意到了,回頭對藍非雨道:“你不跟他們過去,在這裏做什麼?”
藍非雨這才抬頭:“我不喜飲酒。”
“不飲酒,多結識些朋友也好,”李墨青搖頭,對顧平林道,“從小就這性子,讓你見笑了。”
顧平林不予置評,提壺斟了兩杯酒:“銀蘭山莊近年在修界重振聲威,看來天劍並未給李兄帶來麻煩,倒是我多慮了。”
李墨青苦笑道:“你沒多慮,誰不想要天劍?自從我出了神工穀,銀蘭山莊暗裏不知送走多少麻煩,幸虧有非雨,否則別說天劍,連銀蘭山莊也難保住。”他微微別過臉,捂著嘴咳嗽。
藍非雨立即從石階上起身,大步走過來,輕撫他的後背,緩緩送入真氣。
“我沒事。”李墨青擺手。
“你在想什麼!”藍非雨忍不住開口,隱隱帶上一絲怒氣,“靈石乳能治好你的脈疾,何須如此辛苦?”
李墨青似乎不喜談及此事,略嚴厲:“我自有道理,你是在教訓我麼,退下!”
藍非雨看了他半晌,低頭退開。
顧平林緩緩擱下酒杯,似是隨口道:“令徒於師徒之禮雖有疏忽,卻也是一片孝心,李兄得此佳徒,令人稱羨。”
“被慣壞了,惹你笑話。”李墨青有些尷尬。
顧平林蹙眉看看藍非雨,也不再說什麼,問起正事:“紫霄宮被滅門一事,李兄可知內情?”
李墨青聞言一愣,沉吟半晌,道:“你也懷疑此事?”
顧平林道:“李兄也在懷疑。”
李墨青沉默了下,道:“圍剿紫霄宮時,我也去了,最後雖也搜出不少證據證實他們與魔域有往來,但隻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至於與嵬風師勾結,妄圖顛覆正宗道界……”
見他不再繼續說,顧平林接過來:“除了南珠送來的那封信,別無證據。”
“沒錯,”李墨青輕歎,黯然道,“其實我一直心有疑慮,奈何力有不逮,當時情形不容阻止,如今木已成舟,紫霄宮不存,我也無從追查起。”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顧平林道,“信不會無緣無故出現,信中消息縱是編造,亦當有如此編造的理由,所有假象的後麵,必然會隱藏著一線真相。”
李墨青不解:“你的意思是……”
顧平林道:“顛覆道界。的確,別說嵬風師,整個魔域都沒人敢公然說這種話,包括我們正宗道界,所有人都不會在意這種一聽就覺得荒謬的狂言妄語,與嵬風師勾結才是罪名。”他停了停,手指輕點桌麵:“但如果,所有證據確鑿的事情都是假,那有沒可能,聽起來不可思議的事情才接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