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種話,是確定自己能出去。”段輕名道。
“當然。”顧平林道。
藏在身後的手被扣住,強行帶出,血從指縫流下,已經在身後滴了一小灘。手被迫翻轉,有什麼東西撥開他的手指,失去真氣保護,瓷片深深嵌入掌心,整個手掌血肉模糊。
“用意誌壓製本能,”段輕名笑了聲,“這就是你的選擇?”
顧平林寒聲:“我的選擇,是跟你同歸於盡。”他猛地抽出手,用瓷片紮向對麵。
瓷片落地,聲音清脆。
“你不會,”段輕名握著他的手腕,低頭在他耳畔道,“你怎麼能死呢?你死了,靈心派一定保不住,陳前,步水寒,常錦心那群蠢貨怎麼辦?就算我願意同歸於盡,你也不想死啊。”
顧平林緊抿唇。
段輕名道:“看,靈心派永遠是威脅你的最好的理由,你這麼聰明,卻任由弱點左右自己。”
熟悉的氣息變得誘惑,顧平林不動聲色地後仰了身體,盡量拉開距離:“你也夠聰明,不是同樣被利用?”後背猛地撞到牆上,疼得他低哼了聲。
對麵人道:“我應該為你喝彩嗎?”
顧平林道:“你也就隻會惱羞成怒了。”
“是啊,無能地惱怒,”段輕名的語氣聽不出惱意,“有時我甚至想,也許當初就不該救你。”
顧平林扣住腰間那隻手。
他卻順勢貼近來:“你殺不了我,也不想死,這樣魯莽地衝我動手,是要做什麼呢?”
視野唯剩一片白,鼻尖傳來淺淺的藥香,無處宣泄的燥熱瘋狂地湧向對麵,手上的力氣在流失,顧平林抬起臉。
“叫我出來,就代表你心裏已有選擇,你還在拒絕什麼?”聲音溫和且自然,正如日常閑聊般,聽在耳朵裏卻透著無限誘惑。
如受蠱惑般,顧平林情不自禁地鬆開手,抓住他的前襟。
段輕名卻突然笑起來,將他的手從胸前拉開:“你覺得我是最好的選擇?”
顧平林猛地驚醒,神智短暫回歸,眼前景物清晰了些。
麵前,妖魅的眼睛毫無笑意。
顧平林道:“我沒別的選擇,但你不也出來了?”
“我原本以為,顧掌門的堅持也許值得一粒解藥,”段輕名看看白袍上的斑斑血跡,饒有興味地道,“可惜啊,你引以為傲的意誌隻堅持了這點時間。”
看到他指間的丹藥,顧平林目光一凜,劈手就奪。
藥丸化為灰燼散落。段輕名碾著手指上的灰:“我出來了,所以你沒有別的選擇。”
“段輕名你!”顧平林大怒,待要動作,冷不防一陣酥麻感自脊背生出,直衝頭頂,因藥力而變得敏感的身體頓時軟了下去,險些站不住。
“男人最熟悉男人的身體,”段輕名道,“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你。”
顧平林尚未回應,整個人就被砸到床上,床板發出“嘭”的響聲。他下意識地要翻身起來,卻發現根本動不了。
段輕名從容地坐到床邊:“有解藥就變卦,你還是這樣。”
手指在燥熱的肌膚上撫過,涼幽幽的,正如此人皮下流淌的冷血。顧平林壓下心中惱怒:“用這種低劣手段,你也失格。”
段輕名笑道:“所以你是抱有僥幸,覺得我是光風霽月的君子,不會用這種手段,還對你餘情未了,你才敢一再地利用我。”
顧平林緊抿唇。
“我喜歡掌控人心,你卻善於控製自己,”段輕名歎道,“控製本能,控製本心,壓製天性這麼痛苦的事,你倒是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