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嗎……”沈茵茵拖長音調,陷入思考。
她不想要叢文嘉的同情,死在國外某個不知名的小鎮,或許是更好的選擇。肖禾雖然是個浪漫不羈的畫家,但他相信他會處理好她的後事。
肖禾抓過她手,裹在掌心,“沈茵茵,當年你欠我一場婚禮,現在你不能再扼殺我的希望了。”
“好,我答應你。”
稍作停頓,她說:“肖禾,你也要答應我。等我死了,你要帶我回國。”
“我希望那天永遠不會來。”他哽咽道。
感受到他掌心的熱度,她突然生了命不久矣的苦澀,有些低落的說:“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出國。”
辦手續不知道要多久,可是她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生命之火式微。
“沈茵茵同學,我給你帶了份禮物。”肖禾倏地站起,笑得露出整齊的白牙。
她往枕頭靠了靠,望向他的目光溫柔似水,“什麼呀。”
從包裏翻出一幀畫卷,他高抬手臂,虛虛展開。
最先映入沈茵茵眼裏的,是深淺不一的粉色背景。
隻一眼,她都能想到他畫了什麼。
果然,畫卷露出廬山真麵目,是戀人手牽手的背景,左側配了漂亮的行楷:如果可以,我想和你走過這漫長的一生。
肖禾眼裏閃著多年未變的光,“沈茵茵同學,請問我是否有幸,陪你走完剩下的時間。”
淚水濕了眼眶。
霧蒙蒙的景致裏,她仿佛看到了她猶豫選擇哪封情書的那一天。
“咣當”一聲,抱著束淡粉色水花百合的男孩子,跌跌撞撞闖入教室,撞進她的生命裏。
她耳畔響起,少年青澀的聲音:“沈茵茵,我……我喜歡你,你能跟我在一起嗎?”
她說可以,然而還是辜負了。
大概她這一生太幸運了,出生起就是父慈母愛的千金小姐,想談戀愛就能遇見肖禾和陸程陽。
所以,她才會遇見叢文嘉。
決定和叢文嘉在一起,母親病危。
父親原諒他後,卻躲不過別有用心的車禍,躲不過守著他要害他的殺人凶手。
為了躲開叢文嘉,她去荒野求生,換來一身病。
因為太愛叢文嘉,可最終連叢文嘉的愛都失去了。
好在臨了,肖禾不怪她了,願意帶她去國外尋找希望。
“肖禾,帶我走吧。”光影重重疊疊,她重新看清三十歲的肖禾。
肖禾動容,胡亂將畫擱在櫃子上,一把將她抱進懷裏,“好!”
沈茵茵,對不起……當年是我不該放手。
轉而,他便想到,她義無反顧地愛著叢文嘉,叢文嘉亦是。當年的他,怎麼能分開他們呢?
出國手續並不難辦,且肖禾破天荒托關係,三天就搞定了。
臨走,肖禾去了沈茵茵的別墅。
機票是明天飛,清醒的沈茵茵太正常了,隻是睡夢中,她喊的隻是叢文嘉。
叢文嘉,是她的心結,也是他的心結。
因此他要來這一趟。
雕花繁複的大鐵門敞開著,庭院裏的花木蔥蘢,透著無人打理的恣肆。
他在玄關處換鞋的同時看到鞋櫃上落了灰。
果然,越精致的東西越希望愛護,不然太容易蒙塵。
叢文嘉和沈茵茵何嚐不精致呢?
客廳,廚房,餐廳,雜物間,都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