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寶相經(五)(2 / 2)

劍身充盈內力,有如飛花落葉,在半空中虛晃一圈,雙劍相抵,我內力不濟,手中的長劍叫謝陵的內力振開,徑直削掉了一半劍身。

劍尖錚地一聲飛至牆中,勢如奔雷,抖落一地樹葉。

長劍相接,我硬扛下謝陵的一劍,反倒折損了手中兵器。

謝陵趁勝追擊,反手直向我身前探去,輕笑道:“阿雪,若是狀態不佳,咱們改日再比也是可以的!”

“不必了。”

斷劍懸於謝陵頸側,滲出輕微血絲。

“收手!”

我爹厲聲製止道。

謝陵麵上驚愕凝滯,驚疑脫口而出:“……我輸了?”

我爹眼皮抬也不抬,並不直言這場比試的勝負,側目瞥了我一眼,淡淡道:“雪初,替你師兄清理傷口,之後自己去領罰。”

無情劍宗規矩恁多,其中一條便是門下弟子切磋時不可傷及同門。

謝陵的頸子教我割出了血來,是實打實地犯了忌諱。

我垂頭道:“是。”

182.

我和謝陵站在原地,目送我爹漸漸走遠了,方才到最近的院子歇下。

謝陵仍舊想不通,從在院裏時就沒再開過口。他在意的倒不是我傷了他,而是那柄斷劍究竟是怎麼比他更快的。

我翻箱倒櫃扒拉出藥粉,叫他好好坐著,攥著藥瓶輕輕往他頸側的細小傷口上撒藥。

“嘶——”謝陵抽痛,他一貫不會忍痛,能哼唧決不會忍著。

他拉住我的腕子,正容亢色地奪下藥瓶,仰臉問道:“阿雪,你方才用的是什麼招式,我想了許久,既像是尋常的招式,又好像並非如此。”

這讓我咋說呢。

劍招當然就是最普通的劍招,隨便去院子裏揪一個七八歲的小弟子,都能使出來的平凡招式。

可關鍵處從來都不在招式和輕功。

我會的招式,謝陵比我學的更多。

我那蹩腳的輕功,能追上他都夠嗆。

過去十來年的內力差距並非一朝一夕能夠追趕上的,縱使我這兩三年比旁人百倍的用功,但謝陵也不是就撒手躺著等我追上來。

硬拚不成,隻能智取。

與不同人交手,自然要尋不同的破綻。

這幾年間我接觸最多的便是謝陵,對他用劍的習慣了如指掌。

謝陵的兵器,便隻是兵器。

賜名也好,珍愛也罷,隨劍主人的一舉一動發揮出功力,傾注再多內力於劍上,也仍是死物。

死物如何能與活物相較。

他斷了我的劍,順理成章以為我再無回擋之力。

他從頭至尾都在同一柄劍過招,而我自始至終未曾將手中劍視作唯一的兵器。

斷劍亦是劍,一草一木皆可為劍,凡在劍客手中,不應受形式拘泥。

劍身雖已攪成兩段,可謝陵看錯了與他比試的對象,比他的劍更快的不是我手上那柄斷劍,而是我。

不論劍在與否,我始終都在。

183.

這話說得玄得很。

在師兄麵前裝相最為致命。

謝陵似乎聽懂了。

不過他聽沒聽明白也無所謂。

我又要去宗祠跪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