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國,鋒華曆七十二年。
夜色祥和,星辰點綴其間,一彎新月當空懸掛,如夢幻般皎潔的襯在上空。
此時的雲王府卻是一片肅穆的陰霾。
大廳內燈火彤彤,硬生生的跪了一地的丫環、奴仆,森冷的氣壓籠罩在整個雲王府。
一向溫潤儒雅的大少爺發怒了,杖斃了平日裏伺候四小姐的風曉與霜華。
傾刻,整個清水苑如晴天驚雷般炸響開來,眼下大夥是惶恐不安,驚覺人人自危。
室內,繡金絲華幔的大床上,一容顏清絕的少女,安靜的躺著。
十三四歲的年紀,纖長的睫毛低低垂下。她白頰如玉,就那般怡靜安然的昏睡著,煞是惹人憐惜。
窗前,清濁悠悠。夜明珠散著璀璨的琉光,瑩紫色的紗帳隨風飄逸而起,印著奢華的清雅。
雲挽風臨窗而立,身著一襲素白雪袍,銀絲錦緞的羅袖下繡著一隻栩栩如生的蒼龍,劍眉星目間是說不出的溫雅如玉。隻是,那雙空靈的眸子裏卻含著一抹決絕的暗沉,泛著泠泠的冷光。廣袖間的雙手早已是緊握成拳,神色冷傲而漠然。
他薄唇緊抿,形似一條冰冷的弧線,瞳眸中帶著點點瑩綠的光,如幽譚般深不見底。
月光微涼。
雲挽風依是那般直直的站立著,不動如山,周身仿佛被罩上一層朦朧的光華,清雅如仙,卻也清冷肅殺。
那五官分明的俊容上,有如天工雕琢,此刻卻已然是殺氣陰森,讓人不敢對視。
許久,伴著“吱呀”一聲,侍衛雲恒推門而入,他忍著這凍人的寒氣,無奈上前。
雲恒望著自家主子躊躇了半晌,方才大著膽子開口道:“將軍,該啟程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雲恒心底焦急萬分,眼下龍門關的戰事雖迫在眉睫,但也不敢多言,隻得小心翼翼的提醒。
“嗯。”雲挽風眸光一暗,黑眸幽深,麵色看不出是喜是怒。
片刻,他才冷冷開口:“神醫子呢,他何時到王府?”
“明日晨時。”雲恒抬首,恭敬答到。他心內暗憂,這四小姐若是一日不醒,主子怕是一日不得安心的回關外了。
雲挽風不語,許久才轉過身來,眼底的暗色緊了緊。
一雙黑眸微微眯起,他神色凝重,向著窗外冷冷開口。“夜星、夜冥,暗中保護妍兒!記住,以命相護。一切以她的安全為首。”
“遵命。屬下萬死不辭。”兩道冷峻的聲音自院外傳來。原本該隱在夜色中的兩道黑影,齊齊應聲領命
星冥倆兄弟對視一眼,心下了然,四小姐在將軍心裏的地位何其重要,當下交托給他們,自是知道這其中的厲害。更何況主子的話,那是絕對的服從。
一旁,侍衛雲恒驚厄不已,這兩人是挽天樓的五大暗使之首,是主子身邊最信任的的心腹,看來四小姐在爺心裏的份量不比那個位置低呐!
雲恒意識到這點,心中閃過駭然。隻是不知道究竟是福還是禍!他低低歎息。
“會沒事的,妍兒。要好好的,等你身上的盅毒治好了,哥哥便帶你走。”雲挽風望著床上的少女溫柔低語,目光流轉間,蘊含著無盡的寵溺與疼惜。
“等我!”他低語,黑眸中是異常堅定的執著,終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但凡傷了妍兒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該死的宗政皇族。宗政容華,這個可惡的女人!”霎時,雲挽風眼底蒙上了一層殺機,森寒如霜。
許久,他才冷聲開口:“當日所有疏忽職守的,一律杖八十大板,如若四小姐再有任何閃失——直接杖斃!”
門外,跪地的一幹人等心中大駭,對雲挽風更是又敬又怕了。當下,卻又不敢開口求饒,說到底那日他們就不該疏忽大意,讓宗政容華的人鑽了空子。
夜光靜明,皎月如薄霜般清冷,大院內通亮一片,燈火微飄。隨著陣陣“吱吱”聲,一條條長凳被拖出,橫列排開。
十幾個玄衣侍衛上前,麵色嚴謹,持著木杖,單手便將那些還跪地的丫環、仆人拖起。
霎時間,“啪啪”的板子聲,在夜空中顯得尤為響徹,一下一下擊得人心驚膽顫。
八十大板呐!一想到這點,幾個膽小的丫環原本還強忍著。可隨著板子落在身上,到最後也忍不住哭出了聲。
雲挽風冷眼看著這一切,瞳眸中深暗似海,一抹瑩綠的精光稍縱即逝。周身散發出來的森寒之氣,讓人不敢逼視。
一眾哭喊、哀叫的聲音纏繞在夜空,久久不息。
室內,在眾人未曾發覺的華幔大床上,原本昏睡的少女微皺了眉頭,如墨的睫毛隱隱眨動。
冗長的黑暗中,夜鸞麵色冰寒如霜,思緒遊離。
隱隱地有個聲音在召喚,是誰?她尋著來聲的方向,摸索著前行,黑漆漆的四周什麼也看不到,安靜得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恍惚間,她感覺自己好像走進了一條詭異無比的黑洞,所過之處,腦海中湧進電影般回放的影像和記憶,那一幕幕,真實得離譜。
突然,道道金光劃下,一清靈純澈的藍衣少女從天而降。
“夜鸞,你終於來了!我在等你。”聲音是那般柔婉無瑕,少女神色恬情,平淡的語氣,讓人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尋聲望去,夜鸞看著飄浮在上空中的少女,眉若柳黛,眸勝秋水還清,一襲藍袂緞紗,清顏似玉,如廝般的緋色傾城。
望著這張與自己頗有幾分相似的臉,夜鸞眉間冷冷一挑,眸中隱隱透出一絲殺氣,開口道:“什麼意思!你是誰?”
“雲執妍。我是這具身體原有的靈魂,是我召你來的。”少女唇邊揚起溫和的笑意,燦若繁花。
繼而,她纖手轉動,雙手間燃起著銀白的火光,朝著下方的夜鸞劃出一道詭異的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