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瀅快一歲時,開口第一句叫的是爹,然後才是娘,喜的龐晉川半夜才闔眼。
長瀅三歲時,被如至帶進宮去照顧了兩天,太子和公主表示叫這個比自己年紀小,而且喜氣洋洋的小屁孩做舅舅壓力有些大,但見到可以做小舅舅爹的父皇摟著他很順口的喊長瀅為小弟,太子覺得或許也是可以接受的。
如至很疼這個小弟,就帶了兩天的功夫就舍不得他了,到龐晉川來找時,她依依不舍的囑咐父親要時常畫一些長瀅的畫像送進宮,又親自給他穿了衣服小鞋,領著送到了宮門口,哭的淚流滿麵。
長瀅很奇怪的看著姐姐,他不了解在深宮之中難得見到家人的辛酸。隻是在落日金黃色光輝下,他摟著父親,笑嘻嘻的和姐姐揮手,高聲大喊:“姐姐也要去長瀅家裏玩!”
他還不知道為什麼姐姐不和他們住在一起,但他知道姐姐很疼他。
姐姐和娘長得很像,姐夫看她的樣子和長瀅的爹爹看長瀅的娘的是一樣的。
如至狠狠的又抱了他一回,咬上他粉嘟嘟的小臉,久久的看著父親和他的身影越走越遠,遠到被一道高大的朱雀門隔斷了。
長瀅長到四歲時,謝英給長汀生了女兒,長瀅去看了三嫂後悶悶不樂的回到公府。
晚飯也隻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月琴囑咐人給他做他最喜歡的雞蛋麵,長瀅也一口沒動,後來晚上回他自己屋裏睡覺時,長瀅一手拉著爹一手拉著娘,踢著路上的石子,石子滾到湖裏,乍起一圈漣漪,他說:“爹,娘。長瀅也想要有一個妹妹。”
……
龐晉川抬頭望向容昐,容昐橫了他一眼,他略微有些尷尬的撫須。
小孩子的好奇心並沒有因為父母的沉默而消散,反而長瀅第二天就恢複了精神,他來請安時,特意摸了摸容昐的肚子,眼中閃動著亮晶晶的光芒。
第一天,第二天,乃至整整一周他都很有耐心,但到了第九天,他突然癟嘴問容昐:“娘的肚子為什麼還不大?”太子和敬白說,晚上不要纏著爹爹和娘,娘就會給長瀅生妹妹,他這幾天都沒纏著他們。
屋裏月琴也在,她愣了下,好奇的盯向婆母的肚子。
難不成婆母又有喜了?
容昐穿著沉香色的水緯羅衫,連忙把長瀅抱在膝蓋上,她苦笑解釋道:“娘的肚子裏沒有妹妹,上次爹爹不是跟你說過了,長瀅是爹娘的寶貝,要是生了小妹妹長瀅就沒辦法這麼受寵了。”
長瀅很糾結,擰著眉毛,低頭沉思了許久。
月琴讓敬白過來,帶小叔下去玩。
晚上,龐晉川回來時,容昐把這件事和他一說,龐晉川有些詫異兒子的早熟。但明顯,兩人再生一胎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了,就算容昐肯,他也不肯。
後來幾天,碰上龐晉川休沐,容昐把長瀅丟給龐晉川,進宮去見皇後。
書房內,龐晉川坐在橫條大桌後看書,屋裏沒點香,特意放了果子取香。
長瀅坐在一旁的小桌上練習寫大字,字寫完後龐晉川正在給他批改,長瀅滿眼委屈的盯著父親,龐晉川問他:“怎麼了?”
長瀅道:“長瀅不要小妹妹了,父親不要再娶姨娘。”
龐晉川震怒了,叫來旺送走長瀅後,開始徹查此事。他綁了他身邊的奴才關進柴房裏,一個個審下去,最後扒出是他書房裏磨墨侍候的婢女侍香蠱惑長瀅身邊的小婢教長瀅。
侍香在書房已經侍候了兩年,龐晉川陰測測的盯著地上跪著瑟瑟發抖,花容失色的女人。
來旺躬身問:“爺,如何處置?”夫人還沒回來。
龐晉川麵色冰冷,張開單薄的雙唇:“許配給別莊上年紀大了,還未成家的奴才,不許她再踏入公府一步。”
侍香驚恐的不已,連忙爬上去,扒住他的膝蓋哭道:“爺,夫人不會在意的,您,您讓奴婢侍候您吧。奴婢,奴婢以後再也不敢在小公子麵前亂說話了!”她哭得兩頰緋紅,梨花帶雨。
龐晉川捏住她的下顎,眯著眼望了許久,冷笑道:“你拿什麼與她比?”
侍香一怔,還不待她回神,就已經被人拉下去了。
等幾日後,容昐才發現龐晉川書房裏侍候的人全部換成了男仆,她問了龐晉川,龐晉川正在看長瀅放風箏。
這日風極大的很,紅色錦鯉的風箏飛得極其的高,長瀅和敬禮,敬白雀躍的拉著細線,正在比誰放的最高最好。
龐晉川回過頭拉著愛妻,淡淡笑道:“早前就想換了,隻是沒找到好用的人。”容昐望了他一眼,也不知是真還是假,但也沒有多餘的功夫讓她細想,幾個孩子的風箏糾纏在一起,哇哇大叫。
時間匆忙的流過,從不為了誰而停留。
到長瀅七歲那年的上元燈節,容昐感染了風寒,長瀅被龐晉川帶出去看花燈。
晚上回來,父子兩人臉都是臭臭的,長瀅撲在容昐腿上,大哭問:“為什麼別人家小孩的爹爹都是黑頭發,我爹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