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正茂說完,複又重重磕下頭去,等待皇上的發落。
皇上說不清自己心裏是個什麼滋味,自己明明氣恨皇後行為有失,此時聽了花正茂的一番話,心裏倒是鬆了一口氣兒,可他竟然因為一句“思之切”,隱隱升起一絲欣悅,皇上覺得甚為懊惱。
“有花少卿出麵,朕相信此時不久就會水落石出。朕不想再聽到有人傳唱,若查案之時,發現還有傳唱的孩子,一律將其父母拘押起來。”皇上到底咽不下這口氣兒,冷冽地吩咐。
“皇上,臣覺得不妥,所謂謠言止於智者,此謠無非就是引起皇上對皇後的誤會,若是皇上不予理會,不去相信,過一陣子,謠言自然止息了。”
皇上抬起頭來重新審視這個年輕人,此事也禍及於他,而他卻能做到不泄私憤,確實有些不簡單;不單如此,借著這話,此子還隱含著對自己的諫言,著實又有些膽大!
皇上準了他的建議,抬手叫了起,令其速速查出幕後黑手。
花正茂謝恩卻行出了禦書房,等出得門來,他的腿才感覺到發軟無力,幾乎邁不動步子,略停了一息,深深呼出一口氣兒,才抬腳快步出了乾清宮。
晚膳後,敬事房總管送上膳牌,請皇上翻牌子,皇上連看都沒有看揮手讓退下了。
皇上晚膳後必練上半個時辰的大字,這半個時辰,不單可以消消食,更重要的是可以靜靜地想想心事。
眼下,皇上正筆走遊龍,心裏也隨著筆鋒的走勢,想著昨晚到今日上午的事情,有怒,有憂,還有喜,真是百般滋味。
皇上的內心從來沒有過這麼的情緒體驗,在他三十多年的歲月中,除卻母妃當年出事的時候,傷心欲絕,幾欲一蹶不振,一直以來便是隱忍,謀劃,登基前為了皇位,登基後位了大周,從未曾為了自己或喜或悲過。
自從有了這個皇後以後,皇上倒是時時地發怒,真是奇特的事情,皇上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這兩天鬧了兩場,皇後總算也吃了些苦頭,後晌又哭著跑出了乾清宮,想來此時心裏還難過著,自己不若就去看看她,她看到自己如此顧念於她,定然就心情好起來了。
皇上也沒有想到自己前一刻還恨不得掐死皇後,此時竟然能生出這份憐香惜玉的心情。
皇上覺得自己真是一個“仁君”!筆鋒一收,“周公吐哺,天下歸心”,一首《短歌行》便結束了,皇上放下筆,不禁歎了口氣——收拾天下心易,收拾女人心難!
皇上由王寶伺候著洗漱一番,換了一身嶄新的常服。王寶見皇上並不就寢,便出口請示:“皇上,您是要去哪個宮?”
王寶簡直活成了皇上肚子裏蛔蟲,豈能不知道皇上去哪裏?不過是最近觸得黴頭多了,學得精乖了。
不等皇上吩咐,王寶的徒弟進來稟告:“皇上,李婕妤身邊的一個宮女瓊枝吊死了,發現後李婕妤受驚過度,竟然下身流紅,太醫剛剛診斷為小產,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