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詩經》乃五經之一,非讀書人不知,如今在坊間傳為童謠,可見背後有人故意施為,此人用心險惡!”花正茂語氣裏帶了些義憤填膺。
“哦?其心為何?”
“臣不敢妄言。”
“大膽!”
皇上一聲嗬斥,花正茂撲通一下跪了下去,額頭冒出一層冷汗。
“不敢妄言,卻敢妄動,與皇後在桃林私會,陷皇後於這樣的境地!”皇上的聲音越發冷肅。
花正茂立時覺得脊背生寒,激靈靈起了一層粒,慌忙額頭觸地,向皇上請罪:“皇上,臣罪該萬死!然臣有奏,皇上容稟。”
花正茂聽不到皇上的聲音,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兒了,喉嚨裏幹澀難耐,他拚命控製自己一動不動,連發抖都不敢,隻是寂然等待著,如同放在祭台上個羔羊,等待神明的寬恕。
“講!”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頭上終於傳來一個字。
花正茂再次磕頭,慢慢說到:“回皇上,皇後大病,靜養於桃花塢,家中祖母甚是掛念,她老人家年邁體弱,怕親去探望,讓皇後娘娘再次受累,是以,臣才代祖母前去探望。
“那日,臣邀請了三妹妹一同前往,到了桃林,看到皇後娘娘看著一株桃樹凝然不動,臣知道,娘娘與皇上相遇於桃林,顯然那時娘娘在思念皇上。或許是思之切,才憂之深吧,臣能感受到娘娘內心的悲傷。”
花正茂說到這裏,才敢微微抬頭看了看皇上,見皇上臉色稍霽,便接著說,“臣九年前第一次見到娘娘,娘娘還是一個孩子,或許因著對那個孩子的記憶,臣便僭越勸慰了娘娘幾句,言皇上愛重娘娘,一時的冷落也是皇上愛重娘娘的方式,請娘娘一定要保重自己,不要辜負皇上的情誼。”
是的,花正茂年少愛慕的人就是皇後娘娘,那時她還是容茵,喊自己茂表哥,清脆軟糯的聲音,聽來如同湖中的柔軟的蘆穗兒掃過湖麵,一圈圈的漣漪便微微蕩漾開去,那之後很長時間,這聲音,這漣漪,時常出現在自己的夢裏。
九年後再見皇後娘娘,花正茂對皇後娘娘已經不是年少時的愛慕,取而代之地是一種愛護。
這種愛護是心如明鏡,坦坦蕩蕩的,皇後娘娘之於自己是年少時的一個夢,美好而溫暖,自己不容許這個夢被人打碎了,哪怕是皇上,自己也不能任其打碎她。
原來,皇上深深愛著皇後娘娘,自己沒有置喙的餘地,如今,皇上若是要撒手,便由自己來守護她吧,能護到哪時便哪時,自己的夢,錯失了,就算是彌補自己心裏的一個遺憾吧。
花正茂知道皇上此時正懷疑自己,但是他覺得與其編造謊言,引來不必要的誤會,不如據實以告,再說自己那天的所言所行並無不可告人之處。
花正茂聽不到皇上說話,便又接著說下去:“皇上,因臣之疏忽,讓娘娘蒙羞,臣罪該萬死。然臣覺得說此童謠影射娘娘過於勉強。
“一則,文薑乃魯桓公的夫人,區區諸侯小國的夫人,如何堪比大周中宮?二則,皇上跟魯莊公天壤之別,且帝後琴瑟相諧,以此影射更是無稽之談。
“這童謠不過是有心之人捏造謠言,目的可謂路人皆知,其心可誅;更不可饒恕的是他們竟然不顧忌皇上的感受,實乃大不敬之罪,臣請旨徹查,不單為了臣自己,更為了捍衛皇家的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