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覺得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刀刀封侯，德妃的身子一下子軟下來，頹然地低下頭。
此人這才抬起身來說：“我以為娘娘早就認清了事實，才跟我合作的。”
“都是我胡思亂想，我祖父當朝宰輔，皇上自然是器重的。”
此人囂張地笑起來，“娘娘可真天真，以前皇上羽翼未豐，自然器重朝中老臣，可是皇上登基已經好多年了，這些年，皇上明麵上在朝中沒有多大的動靜，可是每個衙門中不上不下的關鍵點上，都已經布滿了皇上的人。
“而且，這一年來，宮裏宮外圍繞著皇後發生了好多的事情，想來也隻有你祖父這顆朝廷裏的大樹才有能力製造這些陰謀吧。皇上雖說還沒有查到確鑿的證據，但是，顯然已經奔著這顆大樹伸出了剪子，不知道哪天就將剪子換成了鋸子，或者鎬頭，來個連根拔起也不是不可能。
“你知不知道，皇上已經查出戶部尚書王啟光貪墨了大量的稅銀，不日就要下旨拿他了，不知道他貪墨的銀子你祖父知不知情？我很好奇，你祖父是來個壁虎斷尾，還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威信來個養癰遺患？”
德妃心裏掀起一陣波瀾，她不知道前朝竟然有這麼大的動靜，祖父不知道知曉沒有。
“我想首輔大人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沒有不知道的事情，所以，照目前的情形看，你要靠著你祖父上位顯然短時期內實現不了了。
“想來你也明白，首輔大人送了你的六妹妹進宮，就是已經放棄你了。不過，不是你想的取你而代之，而是你祖父將你兩個都放棄了！”
德妃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眼中一霎迷茫，複又滿眼懷疑。
“不用懷疑，試想，一個沒腦子又有背景的蠢貨，來宮裏除了闖禍還能做什麼？他就是要你六妹妹闖禍，就她那個腦子，又有你在一邊看著，想來也闖不出什麼大禍，但也足以讓皇上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厭棄你們姐妹，即便後位空缺，你們姐妹總會有能拿來詬病的地方，而與後位無緣。
“這就是你祖父要的，他已經不再奢望賈家能出一個皇後，他此時要做的便是弱化你們賈家的存在感，弱化到皇上不想懲治賈家，我想關鍵時候，你祖父或許退而致仕來保全整個賈氏一族。到那時候，你和你的六妹妹可真就成了宮裏的一塊石子了，要投到哪裏還說不定呢。”
德妃著急起來，她掀開被子下得床來，捉住他的衣襟說：“可是，我祖父告訴過我，這些陷害皇後的事情都不是他老人家設計的，他不過是在朝上順勢而為給皇上些壓力罷了。”
此人抬手撫上德妃蒼白的臉頰，溫柔地說出令人窒息的話。
“這就足夠了，推波助瀾罪過也不小呀，你祖父的罪過其實根本不是陷不陷害皇後，而是他霸攬得寬了，大周始終是淩家的大周，你瞧瞧你祖父賣力不討好的，聰明反被聰明誤！哎……”
一聲歎息，此人用拇指拭去德妃的眼淚，接著說：“所以，眼下隻有我能幫你。”
德妃一巴掌拍開他的手，轉身背對著他，一聲冷笑，“你不是說皇上絕不會給我們姐妹後位嗎？”
“事在人為！不過，做皇後榮耀一時，哪日做了太後才能榮耀到最後，你不想嗎？”
德妃此時不可遏止地笑起來，等笑夠了才惡狠狠地說：“我連個孩子都沒有，說什麼太後！簡直是笑話！”
“所以，你我合作，等皇上傷心欲絕，你乘機而入，要個孩子還不容易？”
孩子的誘惑何其大，德妃入宮前的等待，入宮後的隱忍，不容許她就此沒落下去，她轉過身來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成功了，即便是一個虛幻的夢，也值得我為此拚搏下去，否則人在宮裏要如何活下去。”
“好！”
此人丟下指令，眨眼消失在窗外的夜色裏。
皇上，我拿命來愛你，你不屑一顧，那麼我便拿你的“命”來愛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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