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對不起說完, 空氣中安靜了很久,賀昱怔怔地看著他,臉色就白了下去:“我親的不好。”
謝離一頓, 有些煩躁:“也不是。”
是他自己素了太久,竟然對這麼清水的親吻都忍不住有些意動。剛剛後麵有人路過時,甚至還意猶未盡地勾著賀昱不許離開。
謝離擰著眉左思右想, 都不知道要該如何給一個剛剛長大的少年解釋、自己是出於什麼目的對他進行了這麼一番調戲。
最後幹脆直接不解釋,隻蠻橫丟下一句“別跟過來”, 若無其事地轉身就走。
孤零零留賀昱一個人在原地。
許久, 站在陰影裏的男人才抬手輕蹭了下嘴角, 舌尖嚐到血腥味, 他眯了眯眼,目光晦暗。
他沒能料到, 謝離竟然會用這種方法來試探自己, 還是一樣的隨心所欲毫無章法。
回到琉璃廳會場的時候, 舞會已經開始了。壁燈燭光搖曳, 西裝革履裙裾翩翩, 笑聲隨舞曲傳出來, 氣氛十分曖昧。
謝離躲在角落的卡座裏足足喝了兩杯冰水才冷靜下來, 握著杯子沉默許久, 才抬眼看向舞蹈台中央正彈著鋼琴曲的人。
自從上次酒吧分別,他已經很久沒再見程一鳴了。期間對方有試探發消息過來,但謝離當時正忙著畫畫懶得理, 於是直接沒回。
他手心貼著冰涼的杯壁,擰眉思考,如果剛剛接吻的對方是程一鳴自己是不是還會情動。
但這種事情隻靠想沒有用,他無計可施, 隻好把結論歸咎於自己太久沒有和人做過那種事情。
上一世由於雙//修功法的緣故,謝離無法再與任何一個人低於自己功力的人交和,否則會被對方反吸盡功力而成為廢人。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魔尊在修煉雙//修功法的事卻被傳了出去,世上鬧得沸沸揚揚,唯一一個知道功法禁忌的人已經被殺了,於是所有人都以為他要下山抓人進補。
為了討好自己,各門各派拚命搜羅著送來各色香//豔的美人,謝離也因此被正反派所詬病,唾罵他淫//邪不堪。
可其實世上除了賀昱,沒有一個人能夠比自己功力更高,這些人躺在床上脫光了衣服他都從來沒有碰過一下被迫守身如玉。
謝離每每一想到這裏就忍不住咬牙切齒,恨不得把罪魁禍首千刀萬剮。
……當然,被自己強行抓走當了許多年爐鼎的賀昱也是同樣的心思。
謝離這邊擰眉走著神,於是沒能注意到朝這邊走過來的男人。
“你在這裏。”顧謙的聲音低沉。
謝離不耐地抬起眼,看著這個人的下一秒,突然就想起昨晚他問完周安羽後對方答回來的那句【謝少,我要是顧謙我肯定願意你艸你】。
他這會兒心火旺盛,再加上腦子莫名其妙崩出來的這句話,氣惱不已,起身就要離開。
顧謙卻以為他是還在記恨那天在顧家自己沒有替他說話的事,起身把人留住,皺眉道歉:“對不起。”
謝離擰起眉:“?”
他開始忍不住懷疑,這群原著裏的人腦子是不是都沾點病。
一個蠢壞白蓮,一個惡毒男二,連唯一正常點的主角攻現在都有些神誌不清。
謝離抽回手,冷冰冰看著他。
察覺到對方的排斥,顧謙頓了頓,沉聲解釋道:“剛剛斐然無緣無故衝撞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他從小被嬌慣不懂事,我代他道歉。”
謝離短短一晚上被人代道了兩次歉,再好的耐性也消失了,冷笑著諷刺:“顧總和沈白白還真是心有靈犀,連道貌岸然起來都一模一樣。”
顧謙擰起眉,卻隻反駁了他前半句:“不要亂說話,我隻是把他當做小輩。”
他這話也沒說錯,顧家的大少爺年已二十九,沉穩冷靜,且早早坐上家主的位置,身居高位久了和他們這群人都有隔閡。
但謝離卻忽然察覺到什麼。
他目光未動,盯著對方看了好一會兒,緩慢地勾起嘴角,俯身靠近了,眯起眼,聲音壓得極低:“顧總,我也隻是你的後輩嗎。”
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味道包裹過來,顧謙走了一瞬的神,待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瞬間攥緊了手中酒杯。
他抬起眼,對上青年似笑非笑的漂亮眼睛,明天他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顧謙喉間滾動正要開口,袖口卻忽然被人拉了一下,他一頓,擰眉回過頭。
沈白白抿著嘴角,漂亮的臉蛋此時卻白得有些透明,低聲叫他:“顧叔叔。”
顧謙的身體僵硬了下,掙開也不是,任他拉著也不是。
身邊的人還在惡劣地笑,卻也沒有出聲戳穿他此刻的尷尬。
顧謙沒有辦法忽視掉那道冷矜矜的視線,隻能將注意力集中在身側的男生身上,聲音微沙:“怎麼了。”
他的神情裏有心不在焉,沈白白鬆開手,低垂著腦袋糯糯道:“阿衍說想和我跳舞,我……我……”
男生神情流露出驚恐,好像剛剛被人抱在懷裏離開的不是他一般。
自從上次生日宴之後,沈白白就悄悄跟他說過有些害怕孟衍。
顧謙因為和沈父商業上有往來關係交好,又看著沈白白從小長大,當然不願意眼睜睜看著他落入狼口,於是皺眉道:“我陪你跳。”
他應完,沈白白頓時鬆了一口氣,揚起臉來,麵色緋紅,看起來開心不已。
裝作不經意地抬眼看見一旁的青年時,才驚了下:“啊,謝離哥哥也在這裏。”
沈白白看著他,似乎還有些怯懦剛剛兩人的爭執,悄悄握住顧謙的手往他身後躲了躲,才勉強掛起笑容問道:“謝離哥哥有舞伴嗎?”
謝離盯著顧謙的眼睛,眨也不眨,笑盈盈的:“沒人願意陪我。”
對方擰起眉,望過來的目光欲言又止。
“沒關係的,舞會有很久呢,會有人來邀請謝離哥哥的。”沈白白好心安慰,心裏卻騰起恨與快意。
他欣賞完青年的落魄,這才滿意仰頭看一眼顧謙,期待道:“顧叔叔,舞會快要開始了,我們也走吧。”
顧謙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嗯一聲,隨他一起朝舞池走去。
腦海裏卻不斷浮現出剛剛謝離似笑非笑看著自己,滿眼的嘲諷。他的步伐越來越沉,終於停住腳步,皺眉回過頭。
卻正對上一雙眯起的漂亮眼睛。
對方似乎早已料到他會回頭,懶洋洋地勾著嘴角,目光未移,漫不經心喝了口酒。
修長冷白的手,色澤濃鬱的酒液,映著那雙含著笑、洞悉一切的眼睛,這一幕突然在心底鮮明。
“顧叔叔?你怎麼了?”身邊的男生在輕聲問。
顧謙壓下所有念頭,聲音微啞:“沒事。”
沈白白當然看出了他為什麼走神,他心中湧上氣惱的恨意,麵上卻目光微顫,垂著眼道:“如果顧叔叔不想和我跳的話,我去找別人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