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真聽到嬰兒的啼哭,後退的身體立刻定住,仔細去聽,發現聲音是從旁邊的院舍中傳出。
他猶豫片刻,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壯著膽子,飛快的跨過倒在屋舍門前的幹屍,闖進一個破落的小院中。
嬰兒的哭泣越發的清晰,屋舍的門口還斜靠著一具被抽幹血液的屍體。
孫真狠吞了一口唾沫,循著聲音,戰戰兢兢地摸進了側邊的廚房,在黑乎乎的灶膛中發現了一個嚶嚶啼哭的嬰兒。
這是一個粉嘟嘟的小女嬰,大約剛滿月不久,包在一件小紅襖中,肉嘟嘟的小臉蛋兒上沾上了鍋底灰,此時正賣力的哭著,兩隻小手使勁兒的扒拉孫真胸膛,腦袋一個勁兒的往孫真懷裏鑽。
孫真心中苦笑,這嬰兒指定是餓了,可是如今的白石鎮已經死氣沉沉,要找到母乳談何容易。
“照料嬰兒,這可是苦了我,可是都遇到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抱著女嬰兒出去,烏漆墨黑的,孫真心中依然害怕不已,他沿著進來的路出了白石鎮,換了個方向,飛快地繞上了山路,向自己生長的地方,山雨村跑去。
這女嬰兒身上沒有任何標識身份的物件,又是從灶膛裏扒出來的,孫真讓她跟自己的姓氏,起了個名字,叫做火兒。
火兒似乎從來不知道累,一路上哭個不停,小手扒得孫真一肚子火,他這才知道,抱著孩子奔跑,比從鬆山山澗裏挑水上山還要累人。
“小祖宗,這荒山野嶺的,你這是要招狼嗎?”孫真喘著粗氣,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了。
他停下來,躲到路邊的草叢中歇息,不過火兒的呀呀的啼哭卻不能阻止傳出去,在幽靜的夜裏就像洪鍾一樣吸引著潛伏的野獸。
孫真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忽然臉色變得極不好看。
隻見這地方怪石林立,草叢有一人多深,前方的一塊如竹筍的岩石頂端,飄著兩隻綠瑩瑩,冷幽幽的亮光。
“野狼!”
孫真大吃一驚,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同時也猜到了這是什麼地方。
這裏肯定是山雨村西邊五裏外的葬龍崗了,他從小就聽村裏人說,“葬龍崗有野狼,專吃不聽話的小孩兒!”,村中小孩兒自然驚恐萬分,將之視為禁地。甚至連山雨村的村民也不敢在這個方向砍柴,挖野菜。
直到現在看到那兩隻綠光,孫真才相信,那時村裏老人說的不是嚇唬小孩兒的話。
孫真的警覺引起了那頭野狼的不滿,它仰頭“嗷——”的一聲長嘯,接著黑暗中又接連出現了兩對冷森的綠眼。
“三頭!”
孫真心頭一跳,強裝鎮靜的站起來,身子習慣性的微微顫抖著,來釋放因為恐懼而產生的壓力。火兒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危險,還在若無其事的哭著。
“哧溜溜……”連續兩聲裂帛聲穿透黑夜,孫真用兩根從自己皂袍上撕下的布條,將火兒緊緊捆在自己的背上。
然後右手抄起草叢中的一根枯枝,左手在石堆裏揀出三顆雞蛋大小的石子,“從容”的從那竹筍尖石下走過去。
他沒有把握幹掉三頭野狼,而且知道有極大的可能喪生於此地,但他心中不甘,也不想輕言放棄,就算要和火兒一起死在葬龍崗,也要讓這群可惡的強盜付出代價。
頭狼對於孫真“鎮靜”的舉動產生了懷疑,它並沒有貿然出擊,而是低嚎了兩聲,和孫真隔著距離,在他左手邊並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