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
“進去吧,她在等你。”老人打斷他欲言又止的話,微微一笑,朝著走道的盡頭而去。
翟一池心裏一寒,本能的叫了一聲:“博士……”
“拿掉的孩子真的死了嗎?”
他想問一問羅春雨找他是何事,話到嘴邊他還是問了另一件事。
可是博士一步不停,緩慢遠去。
病房裏,羅春雨看到翟一池推門進來,對著他微微一笑。
“讓你買的東西,買了嗎?”
她看到他將手中的袋子提了提,滿意的把眼睛眯了起來,像朵花兒似的。羅春雨伸出手來,迫不及待的想要。
翟一池避開她的手,放到了櫃子上。
“洗手。”
羅春雨不高興的厥起嘴,嘟嚷了句‘死板’。
但還是乖乖的伸出手來給他擦。
想了好些天的江記美食,買來了吃兩口,卻怎麼也吞不下去。
陽光靜悄悄的,無所不在的透過縫隙穿透進病房裏。
翟一池喉間僵硬,望著勉強吃東西的女人,眼睛都紅了。他假裝若無其事的說:“我去個洗手間。”然後落荒而逃。
羅春雨總算鬆了口氣。
立馬丟下手中的食物,床低的盆子還沒有拿出來,就已經吐到了地上麵。
緊接著,痛苦使她愰愰乎乎的。
跟博士的談話已經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為了不讓翟一池看出不妥之處,她勉強的吃東西,勉強的對著他笑。
體力已經無法讓她順利的完成這些簡單的舉動。
吐完之後,她無力的躺回到床上。
眼前霧蒙蒙的,好像江南的煙雨,怎麼也看不清。
好像有人在跟她說話,問:“又要考試了,你準備好了嗎?”
她喃喃自語,低不可聞的聲音說:“現在不是已經晚上了?”明天再說吧。
可是,心裏又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
這裏是醫院啊,剛才明明是白天,還出了很好的太陽呢。
迷迷糊糊的閉著眼睛,呼息一天比一天痛,全身好像在承受酷刑,疼的她連喊的力氣都沒有。身體乎冷乎熱,在兩重天裏煎熬。
她盡力的曲起身體,試圖讓自己好受一點,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僅隔一門之外的男人摒住呼息,雙拳握的死緊。她忍的那麼苦,就是不願意讓自己知道,他又怎麼敢貿然的戳破她善意的謊言呢?
這兩天一有空就跑內科的江辰遠遠的就看到站在門邊的翟一池,他頓了頓腳步,於心不忍的斂了斂眸子。
護士長認得他,順著他的目光看到翟一池,歎了口氣,說:“江醫生,你這位朋友真是能忍。我已經看到他獨自傷心好幾次了。”
她沒有說,有幾次,她望著被絕望籠罩著的男人,眼睛都忍不住紅了。
“你勸勸他吧,你也是醫生,說話應該有說服力。”
江辰點了點頭,並沒有理會護士長的好意。
他走到翟一池的身邊,叫了聲:“阿池。”翟一池身後的門緊閉著,隱約從裏麵傳來低低的呻|吟聲,克製又壓抑。
顯得格外小心翼翼。
“一個小時前羅春雨聯係主治醫生,提出了出院的請求。”醫生也同意了。師兄特意打電話通知了自己,忙這才過來。
抿了抿唇,他提出建意說:“連她自己都拉受了事實,你就由著她吧。”關於羅春雨的病情,說實在的,在醫生們的眼裏,她屬於變相的自殺。
摘除子宮後,她有一段恢複期。
本來她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不知是什麼原因,她已經無故停藥一年多。而且,她的身體每況越下,她自己似乎並不奇怪。
似乎早在她的預料之中,師兄問她是什麼原因停藥,她隻是別開頭去看著不知名的位置,一言不發。
走道上人來人往,翟一池卻覺得寂靜的可怕。
他抬起頭來,固執的問:“如果我一定要治好她呢?”
江辰沒有回複他。
如果能治好,隻怕權威的博士早已經在美國治好了羅春雨。從美國調回來的病曆,在我院多重方案,都是國內醫生不曾涉獵的。
他們都沒有治好她,在國內是完全沒有希望的。
翟一池見江辰一言不發,蹙了眉頭,深沉的眸低緩緩升起絕望。
“沒有一點希望嗎?”
他自己都心知肚明,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來回答他的問題。
江辰說:“伯母打來電話,讓你對林家的人三思而後行。你現在根本就不理智,我擅自聯係過羅坤……”
“阿池,她的時間不多了。”
不要再把心思放到無謂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