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困後宅的日子裏,每年的春季,桃花漫天的時候。她的澈兒都會與她一起,采摘花瓣,一起做點心,一起釀酒,一起在桃樹下嬉鬧,將一壇壇好酒埋在桃樹下。母子二人約定,等澈兒將來金榜題名,功成名就之時再挖出來……
澈兒走後,柳玉竹一把火燒了那困居她們母子的方寸天地,更是連同那開得絢爛的桃花一起焚盡,桃樹下封塵的酒壇早已被人遺忘。紛飛的粉色花瓣,勾起了柳玉竹記憶裏美好的回憶,美好得令她有些鼻酸……
柳玉竹含著眼淚去學院的廚房裏找了幾個陶罐。又脫下外衫,精心挑選了桃林裏開得最好的桃花。她是想做澈兒最愛吃的桃花酥,可即便做出來了也不會再有人品嚐,索性就將此刻的心情與花釀成酒……
柳玉竹麵色有些蒼白,一雙鳳眸裏有水光瀲灩。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柳玉竹,卻不知她此刻的動作,竟叫某個躲在枝頭賞月的人盡收眼底。
柳玉竹渾渾噩噩可以說是機械性地,做了好幾壇的桃花釀,盡數地埋進了桃林樹下……
次日,旭日東升,柳玉竹已經換上了新的心情。
已經過去了三日,新生都開始上課了,而她卻還沒等到學院的安排。喬祁與孫旭兩人不止一次來冷嘲熱諷過。柳玉竹麵上雖不顯,心裏卻多少有些疑惑,不知學院會如何安排她的去留。
白雙雙也知道柳玉竹此刻在學院的身份尷尬,每日下學後都會抽出時間來陪陪她。倒是讓柳玉竹好受了不少。
索性,在第四日的時候,學院似乎終於想起了,柳玉竹這個被遺忘的“待定”學員。
高醫段的曾老師親自找到柳玉竹,說出自己幫她爭取到的學院安排:“你當初的試卷,老夫也看過了。老夫欣賞你在醫道上自己的見解,然而咱們學院的這幫老家夥都是老古董,對新鮮的東西比較難以接受……”
柳玉竹低著頭,從曾老師說到“新鮮東西”的時候,她就猜到了隻怕自己能留下來的幾率有點懸。都怪施韻舟那個二傻子,否則兩封推薦信在手。她都能直接麵見白骨閣閣主了,哪裏還要像現在這般困頓?
無論心裏如何腹誹,柳玉竹麵上依舊保持著謙和恭順的態度。
更是看得曾老師惜才之心大起。心道,眼前這姑娘一點沒有對學院的安排,有任何的不滿,腹有才學,卻不自傲的年輕人倒是不可多得。
曾老師越看柳玉竹越是滿意,也不再藏著掖著,直接告訴柳玉竹:“如今隻能暫時委屈你在學院當個雜工,暫時旁聽一下了。”
曾老師的話讓柳玉竹高高提起的心髒,終於放了下來,連忙感謝道:“晚輩謝過學院安排,也多謝曾老師了。”
曾老師眉毛一挑,摸著自己的山羊須,問道:“為何謝我?這可是學院的安排。”
柳玉竹衝曾老師明媚一笑,解釋道:“老師方才說,學院裏的‘老古董們’沒有辦法接受我的言論,可您又表示出了您對我的欣賞……想來晚輩能被破例留下,老師也是費了不少口舌的吧?如此,晚輩怎敢忘記前輩大恩?”
柳玉竹的話逗得曾老師瞬間眉開眼笑,回道:“你倒是個機靈的,罷了,也不必謝我,今後好好學,有何不懂的,隨時可到教師院找我。”
柳玉竹聽聞連忙又給曾老師行了個禮,連連感謝道:“謝謝曾老師厚愛了,玉竹定當努力努力再努力,加油加油在加油!好好學習,不辜負您的期望。”
“哈哈,如此甚好!”曾老師樂道又與柳玉竹聊了幾句,這才樂嗬嗬地走了。
這學院裏難得進來了個,得自己眼緣的孩子,也不知道今後有沒有緣分,能收到自己門中。日後的日子,怕是要有趣咯!
柳玉竹到外院的導師處,領了雜役弟子的衣服。順帶了解了下,雜役弟子的工作內容。外院的老師,細細跟她解釋了一番後,最後給柳玉竹安排好了,日常的任務後,就離開了。
於是,柳玉竹便過上了每日在低醫段門口掃地,兼旁聽的日子。
沒有課本?沒事,抄!進度跟不上?沒事,問!沒有時間?沒事,擠!
柳玉竹跟白雙雙借了全套的學院課本,一筆一劃地謄抄下來。遇上人體經絡分布的一些複雜課本,自己沒辦法單獨完成的話,便去找曾老師。
一旦因為任務而跟不上學習進度了,柳玉竹便去請教白雙雙,找她借來筆記一起探討……柳玉竹臥室的燈經常亮到半夜三更,整個外院的雜役弟子都知道,他們當中有個另類的“好學”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