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施小公子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柳玉竹已經失去了繼續與施韻舟糾纏的心思,轉過身舉著火把,淡淡留下一句,“您若是有多餘的力氣,不放留著,來日上陣殺敵時大顯神威。”
說不清柳玉竹最後一番話裏是嘲諷還是別的什麼情緒,施韻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柳玉竹轉身離去,挽留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或許那日在營帳中自己所言是真的傷到了她的心,施韻舟心知自己的錯處在哪,奈何柳玉竹已經全然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山洞裏那蜻蜓點水的一吻餘溫尚在,施韻舟始終不相信柳玉竹對他是毫無情意的,但人家分明表現得不想再與他有牽扯,他便是有通天的本領也用不出來。更何況施韻舟在男女之事上,一貫愚鈍,隻能日日下職後跑到城中的小酒館裏買醉。
施韻舟為人驍勇,在戰場上更是拚命三郎。軍中之人向來敬佩好漢,施韻舟此舉更是得了多人的敬重。軍功累積之下,他的官職也在節節攀升。軍中上下也隨著施韻舟的軍職攀升,對他的稱呼從“小參將”變成了“小將軍”。
可偏偏就是這麼個前途都受眾人看好的“小將軍”,一旦從戰場回來便變成了酒鬼,關鍵還不是酒品多好的酒鬼,喝多了便要撒酒瘋……
即便柳玉竹刻意避開施韻舟,軍醫營中卻總能聽到施韻舟的消息。
“聽說施小將軍又在城中的酒肆裏喝多了,剛又在那撒酒瘋,被施將軍令人拖了回來,聽說要下軍令打他板子呢!”
柳玉竹原本正在處理藥材的手勢瞬時一頓,邊上的俞文延這段時間一直留意著柳玉竹的情況,這會兒自然注意到了柳玉竹的不對,當下狀似不經意開口道:“小參將這段時間還真是放縱,這都記不得是第幾次聽到他又喝醉的消息了。”
“是啊,要咱們說呢,這小參將最近也不知遇到了什麼事,平日裏挺平易近人的一個人,在戰場上也是有勇有謀,怎的一回了城裏就變酒鬼了呢?咱們弟兄們都不敢到他手下去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吃了掛落。”
柳玉竹倒是沒有接話,邊上的一個傷兵接了俞文延的話。
“是嗎?”俞文延衝傷兵友好地笑了笑,眼見那邊柳玉竹已經渾然無事地繼續搗藥,也沒再接話,隻是笑了笑揭過了此事。
當夜,施韻舟被當著眾將士的麵,由施將軍親自監督,狠狠挨了十板子軍杖。
行刑完畢,有副將不忍上前攙扶施韻舟,勸道:“小將軍,末將扶你去軍醫營裏上藥吧?”
施韻舟已有一段時日不曾見過柳玉竹了,便是在戰場上一馬當先地衝在前頭,身上也不曾掛過什麼采,輪不到上軍醫營的地步,是以一聽副將這麼一說,施韻舟頓時雙眼一亮,連連點頭讚同。
副將不清楚施韻舟的心思,見他挨了打還一副十分開心的樣子,還懷疑施將軍是不是把人給打傻了……可這明明打的是臀部,怎會把腦子給打傻了?還是說如軍醫他們說所那般,臀部有連著大腦的“神經”所以才把小將軍的腦子打傻了?
不管副將心中腹誹,還是老老實實地將人攙扶起來,去了軍醫營。
早在那傷兵說施韻舟將被軍法處置的時候,柳玉竹便猜到了他遲早是要過來軍醫營醫治的。隻是柳玉竹自己都說不清她是出於什麼心情,還留在軍醫營沒有離開……
“軍醫,軍醫,小將軍身上剛挨了十軍棍,有沒有金瘡藥?快給小將軍上藥呀!”副將將施韻舟扶到邊上的病床上躺下,便急急地跑到柳玉竹身邊,向柳玉竹討藥。
“急什麼?軍中漢子哪個不是皮糙肉厚的,挨幾下軍棍與你們而言能有什麼損傷?”柳玉竹嘴裏雖吐槽著,手上卻是慌忙不迭地在給施韻舟配藥。
“柳姑娘,你,唉!”副將還惦記著施韻舟可能腦子被打傻的可能,見柳玉竹毫不在意隻好湊了過來,在柳玉竹耳邊嘰嘰歪歪地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柳玉竹。
那邊施韻舟正趴在病床上,挺著挨了一頓胖揍的臀部,朝著柳玉竹這邊張望著。眼見著攙他過來的副將嘰裏咕嚕不知在柳玉竹耳邊說了些什麼,便對上了柳玉竹似笑非笑的鳳眼。
施韻舟連忙若無其事地轉開了視線,他方才喝醉,挨了施將軍一頓毒打,這會兒酒意已經全消了,隻是腦袋還有些混沌,想不通其中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