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前一天不同的是今天柳玉竹到醫館時,明顯備受追捧許多,她大抵猜到是因為白骨閣閣主親傳弟子名頭的事讓人這般,就連昨天攔著她的那幾個老頑固對她也不至於吹胡子瞪眼了。

要不是師門有命,她也斷不會輕易拿這個名頭出來招搖,可若是不讓老頑固信服,她也總擔心那個病患的傷情。

廝殺時刀槍劍戟的不知沾染上多少細菌灰塵,在這樣的情況下傷到還不做消毒滅菌措施,這位兄台也命不久矣,她又怎麼能眼看著一條活生生的性命這樣隕滅呢?

那個老頑固姓林,黎城與他熟識的都稱他一聲老林頭,是這濟世堂的堂主,濟世堂做到這黎城最大也不是小打小鬧就能擔得起的,自然有他傲氣的緣由,因此即便昨日老林頭對柳玉竹十分無禮,第二天再次麵對這位老前輩時柳玉竹還是恭敬地施晚輩禮,倒是讓老林頭的臉色好看了不少。

其實也都是些千篇一律的複查,每天觀察著病患的傷情是否有變,換藥時更要小心傷口感染,但熟練了也就那樣,柳玉竹倒是勁頭十足,看得秋離卻是哈欠連天,沒了辦法,她隻得打發秋離去照顧莫雲璿和珊瑚那對主仆,她們都是不讓男子接近的主,一個個又受著重傷,怎麼著也不能放任不管不是。

等柳玉竹複查一圈之後進了莫雲璿的房間時,珊瑚已經左一口秋離姐姐右一口柳神醫的,聽得柳玉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趕忙製止了她。

莫雲璿笑了笑:“她是真不知道怎麼報答你,你且讓她叫著吧,就當是一個名字就是了,且你的能力確實擔得起這一聲‘神醫’。”

柳玉竹謙虛地忽略了她後頭半句,隻道:“那我就隻當個名字聽就是。”這才坐到莫雲璿床邊,給兩人檢查了一番,確認無虞,才打算開始同兩人嘮嘮嗑。

她並非八卦之人,但呂博曾提到那莫嘉嘉與趙家趙沁茹有些淵源。邊江城中提到邊江莫氏,必然是指莫雲璿家。她的父親身為名門望族的當家家主,也娶了一位名門望族出身的尹氏為妻,尹氏正是莫雲璿之母,同她混熟了,對於接近和探聽胡度之事便能更輕易幾分。

柳玉竹打量了一下莫雲璿的神色,隻見她氣定神閑,並沒有顯出疲態借口送客,甚至似乎正等著她開口,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讓柳玉竹不由感歎生意人的敏感。

“按說這山匪在落鳳坡那一帶出沒,你們此行繞道黎城本就是為了躲過這幫匪賊,卻不想他們大老遠的追了過來……莫小姐可有什麼頭緒?”思量片刻,柳玉竹還是主動開口詢問了。

“叫我雲璿便是。”莫雲璿笑了笑,轉而眸色又銳利起來,“雖說我出門在外,但不代表我的耳朵是聾的,我的眼睛是瞎的。”

原來莫雲璿也有自己的渠道得知城內變故,自然是知道了趙沁茹大鬧邊江城的那一出。身為姑姑,莫雲璿最知道自己這個侄女是何性情,謙遜有禮大方和緩,怎麼可能是趙沁茹所說的那般刁蠻。

且那趙家又不是第一天做這邊江城的地頭蛇,誰不知道他家上頭還有個胡節度使罩著呢?

按說莫雲璿在外行走不需要太多了解家中情況,無奈莫家的根就在邊江城,邊江城又有個對幕僚家的子孫寵溺無度的節度使,不得不防,卻不曾想千防萬防,對方還是發難到自家頭上了。

莫家乃世家,在邊江城也是名門望族,家中雖不是商戶,但也有許多自己家經營的鋪子,經營久了總也需要有人外出打點生意,莫雲璿就是看中了家中鋪子的潛力,想好好發展起來。

柳玉竹點了點頭,與自己了解的情況一般無二,便同她開誠布公:“還未自我介紹,我乃柳玉竹,鎮國公世子的未婚妻……”

她還沒說完,莫雲璿驚道:“常聞常老先生的義女?就是你助力救災,讓大江鎮那塊沒有發生瘟疫的?”這麼說著,莫雲璿的眼中又多了幾分崇敬,“實在很難相信那樣的奇女子,竟是與我同齡的女子。”

柳玉竹看著她膝上的賬本和手邊的算盤,不由失笑:“是雲璿自輕了,我也未曾想過會有哪個經商奇才,竟是與我同齡的女子。”

兩人笑作一團,竟也有相見恨晚之意。

談笑過後,她們又開始分析起眼下的形式。一個是針對莫家的行為,一個是即將麵對很有可能是害死義父的幕後黑手,在目的上兩人也達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