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趁著施韻舟去練武場練功,莫雲璿到柳玉竹這來坐坐。

“像做賊似的。”柳玉竹調笑一句。

莫雲璿歎了口氣:“我也不想啊。”轉而又正色遞了張信紙給她,“昨晚我寫信去問張池,張家抑或其他世家是否有意要推翻趙家,他給我回的信。”

「趙氏氣數盡矣。」

她驚訝地抬頭看去,發現莫雲璿也是一臉喜色:“看樣子是我們賭對了,雖說那些世家可能沒你這麼厲害的情報,但也不是瞎子傻子,如今的趙家,隻是一棵被蛀空了的巨樹,看著唬人,內裏卻是不堪一擊。”

柳玉竹正要說些什麼,秋離突然進來回稟:“小姐,外頭有一位小姐說要見您,說是雲璿小姐的三侄女。”

“嘉嘉?”莫雲璿疑惑地看了一眼柳玉竹。

柳玉竹也不明就裏:“請她進來吧。”

沒多久,外頭走進來一個娉娉婷婷的身影,墨綠色的披風下隱約看得出一身白衣,本該看著俏皮靚麗的身影,卻因她凝重的神情更顯幾分穩重。

莫嘉嘉匆忙進屋放下了門簾子,把暖和的室內和外頭的寒風隔絕開來,回頭看見莫雲璿和一個陌生女子並排坐著,都不等解開披風就要朝著柳玉竹跪下。

柳玉竹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攙住她不讓她跪下:“你這是怎麼……雲璿,這……”

莫雲璿也莫名:“嘉嘉快起來,你這是做什麼?”

莫嘉嘉抬頭看向柳玉竹,眼裏滿是執著:“如果您不讓我跪在室內,我也是會跪在屋外的,如果您真的想體諒我,就該放開我,而不是任由我跪到雪地裏。”

柳玉竹頓時有些頭疼,看著挺嬌俏的小姑娘卻是這麼個倔性子,但她又不知道莫嘉嘉為什麼向她下跪,隻能回頭去看莫雲璿。

莫雲璿看出柳玉竹眼神求助似是在問是否要拉她起來,她也知道莫嘉嘉雖說倔性子卻也是個有主見的,她也想知道莫嘉嘉此行究竟為何,就輕輕衝她搖了搖頭。

柳玉竹見狀,鬆開了扶著莫嘉嘉的手,隻見莫嘉嘉徑直跪倒,磕了三個響頭,脆聲道:“多謝柳神醫救我小姑姑之恩,此恩此情,嘉嘉願替小姑姑償還!”

說完,莫嘉嘉直起了身子,柳玉竹明顯看見她的前額已經一片泛紅,但她轉了身子就朝向了莫雲璿,又是三個響頭磕下去:“嘉嘉不懂事,在外惹來事端,卻平白連累小姑姑受難,嘉嘉特來向小姑姑請罪,請小姑姑責罰!”

“嘉嘉,起來說。”

“請小姑姑責罰!”莫嘉嘉支起身子看她,倔強的小臉上滿是執著,眼眶裏已經有眼淚在打轉,仿佛時刻就要掉下來一般。

莫雲璿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嘉嘉,我沒有中趙沁茹的計,城門口隻是我與玉竹演的一出戲。”

既然是一出戲,自然不能讓太多人知道,為了防止老人家擔心,眼下她也隻同她父母說過而已,卻忘了莫嘉嘉這性子。

莫嘉嘉愣在當場還沒有反應過來,柳玉竹已經接過秋離拿來的藥箱,拿了瓶藥膏蹲到莫嘉嘉身邊。

莫嘉嘉也是個對自己夠狠心的人,磕了六下響頭,額頭已經磕破了,地上還殘留著些許血漬,柳玉竹隻得先幫她清理了傷口,再敷上藥。

好在莫嘉嘉在聽莫雲璿簡單的跟她說事情經過,沒有太掙紮,這邊倒是很順利就替她包紮好了。

誰知莫嘉嘉聽了仍不改口,因為即便莫雲璿沒被山匪毀了清譽,但害得莫雲璿險些失血而亡是事實,柳玉竹救了莫雲璿也是事實。

柳玉竹弄清楚她要做什麼了,雖然無奈但也示意秋離將莫嘉嘉攙扶起來。莫嘉嘉雖然不情願,到底還是強不過習武的秋離,隻得站直了起來,臉上的愧疚卻是不減。

“我也知道我同你非親非故的,可能沒什麼資格這麼說你,但你要知道,若你想替你小姑姑向我報恩,想讓小姑姑原諒,還是得做些更實質的,而不是跪在這裏請求責罰。”柳玉竹替她解下了披風,屋裏烤著炭盆,她一進來就往地上跪,披風也沒來得及解,隻怕要悶出一身汗來。

“所以我不是來請教了嗎……若我不來,也沒人願意同我說這些了不是。”莫嘉嘉還是有些難以釋懷。

她與莫雲璿隻差了三歲,幾乎是一起長大,小時候也總愛跟在莫雲璿身後玩,但還是覺得莫雲璿與她差了許多,所以一直以莫雲璿為傲,或許她不一定聽她父母的,但一定聽她最敬仰的小姑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