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博士府的裝潢和顧雎想得不太一樣,府上的裝潢並沒有特別華麗,相對來說還是比較樸素的,由此可見,當朝太學博士楊拓並不是一個窮奢極欲的人。

——也有可能是不敢窮奢極欲吧……

顧雎暗暗想道。

“雄思機變,墨藏於胸。”

顧雎對著院子裏的一個石柱念道。

“這個啊!”楊雪上前對顧雎頗有些得意地說道,“許侯大人,我爹爹以前可是單槍匹馬雄辯二十個匈奴使者呢!把那二十個匈奴使者辯的是百口莫辯,屁滾尿流,我爹爹雄才大辯,二十餘年未嚐敗績,這個柱石,就是陛下對爹爹重視的證明!”楊雪的口氣聽起來不無自豪,很是驕傲。

薑成輕輕地摸著石柱,笑道:“的確呢……太學博士若非當世大家,否則是沒人當得上這個位子的……”

“雪兒!”

隻聽見大院後邊突然暴起一聲中氣十足的吼聲,而其中的憤怒聽起來是非常明顯的。

而楊雪嚇得渾身汗毛抖了一下,呆若木雞般地看向廳堂。

隻見廳堂裏麵,一個符合絕大多數古裝劇父親形象的老人手裏拿著一根戒尺正怒氣衝衝地走出來——毫無疑問,這就是楊雪的父親,楊素的叔叔,當朝太學博士,楊拓了。

“雪兒!你怎麼又離家出走了?”楊拓拿著戒尺憤怒地走著。

“爹爹~”楊雪頓時委屈地叫了一聲。

楊拓扔掉手中的戒尺,繼續邊走邊嚴厲地說道:“你為什麼總是這麼不聽話?讓爹爹這麼擔心!”

“爹爹~~”

“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爹爹~~~”

“乖女兒~回來就好~”

待到楊拓走到楊雪麵前,楊拓的眼淚已經是快流下來了。

“你知道爹爹有多擔心嗎?”楊拓抹著眼睛哭著說道。

“爹爹~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楊雪說著很是乖巧地遞上一塊手帕。

楊拓接過手帕擦著眼睛,薑成和顧雎對視一眼,都無奈地搖搖頭。

過了一陣,楊拓才放下手帕,看了看楊素,正要說話,卻又猛然瞅見了這兩位男子。

薑成和顧雎。

“誒誒……”楊拓猛然嚇了一跳,叫道,“這……這不是燕王殿下和許侯大人嗎?”

顧雎上前行禮道:“小生許負,見過太學博士大人。”

薑成也上前行禮道:“在下見過太學博士大人。”

楊拓僅僅隻是驚了一會兒,便反應過來,得體地笑道:“老生,見過燕王殿下,許侯大人。”

“楊大人看起來很精神啊。”薑成笑道。

“哈哈哈,燕王殿下過讚了,”楊拓說道,“不知二位大人今天所來,意欲何為啊?”

顧雎暗自笑了一聲,想道。

——看來楊拓還誤會了……不過既然他身為三年前那起黨爭案中為數不多幸存下來的太子黨元老……日後翻案的時候,肯定能派上大用場……

楊雪在一旁說道:“爹,我們進去說吧。”

楊拓摸著那一把胡子笑道:“哈哈哈,既然小女都這麼說了,那二位大人裏邊請吧。”

“多有叨擾了。”

一行人進到太學博士府裏的廳堂坐下,薑成坐。

楊拓抿了口茶,見顧雎底盤穩重。便說道:“老生見許侯大人步伐沉穩,進可攻退可守,相必也是習武之人吧。”

顧雎回禮地笑了笑,說道:“在下這隻是三腳貓功夫,難撐台麵。”

薑成搖搖頭笑道:“許侯的功夫可強著呢。”

“哈哈哈哈,看得出來許侯大人隻是謙虛而已,”楊拓哈哈大笑道,“如今京城一片哀榮,全城不得生火,燕王殿下不在自己府上待著,卻來老生這邊,不怕被人看見,落得別人口舌之快嗎?”

“爹爹……”楊雪不滿地戳了楊拓一下,說道,“燕王殿下大駕光臨,爹爹卻說這種話……太過分了……”

“這種朝中大事,你懂什麼,”楊拓嚴肅地教育了一下楊雪,說道。

薑成笑了,說道:“楊大人莫要擔心,本王和許侯隻是被寧國郡主給騙來的,並沒有其他的打算,莫要驚慌。”

楊拓半信半疑,問道:“老生這個侄女何德何能,能叫得動二位大人?”

顧雎笑了,說道:“寧國郡主就是有如此能耐呐……”

楊拓也笑了,說道:“來,喝茶!”

於是眾人對飲。

“但是燕王殿下和許侯大人肯定也知道老生身份的特殊性……”楊拓抿了口茶,說道,“所以……老生有點疑心也是正常的……”

“放心吧楊大人,”薑成擺擺手。輕笑一聲。說道,“本王知道楊大人的顧慮,所以和許侯大人是騎馬來的,並未太過招搖地過來,所以楊大人不必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