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安歌看到他腳上的鹿皮靴子後,便明白了此人正是先前闖進破廟的那個人。林安歌看了下身邊並沒有什麼可防身的東西,本想扶著泥塑站起身,隻是餓了許久身體甚是虛弱,撐了一下竟然沒能站起身。
然而如此便已經驚動了蹲在角落裏的人,見對方轉過頭來,林安歌立時踉蹌了一下身體向後靠去,盡量跟對方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那男子似乎沒想到林安歌看到自己竟然反應這麼大,端著手裏的瓷碗看著林安歌擰著眉頭沒有近前。
“你是誰?”林安歌滿臉戒備的看著對麵那人。
那人沉默片刻並未做聲,低頭看了眼自己碗裏的被燒糊的米粥徑自走到篝火前喝了起來。
嗅著隨風飄過來的陣陣米香,林安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原本就空落落的肚子此時更是雷聲大作。那人麵無表情的回頭看了眼麵帶窘迫的林安歌,垂眸猶豫了片刻,問道:“肚子餓了?”
那男子雖然長著一臉的絡腮胡子,頭發也有些雜亂,可聲音聽上去卻極其年輕。而且眼神明亮有神,並不像是一般的宵小之輩。
見林安歌皺著眉頭看著碗裏有些微微發黃的米粥,對方表情一怔,把遞出去的粥碗又縮了回來。隨即從旁邊的包袱裏摸出一個小袋子扔到了林安歌的腳邊。
“我這裏還有些米,你若想吃且去自己煮來吃吧。”
說完,也不轉頭去看林安歌的反應,低下頭自顧自的喝著碗裏燒糊的米粥。
林安歌看了眼那人,又看了下腳下的米袋子。沉默了半晌,最終道了聲謝彎腰將地上的米袋子撿起來。
如今林安歌和對方不分敵我,按道理來說不應該接受對方的"施舍",可若是不接受,自己可能就要被餓死在這座破舊的土地廟了。
“陶罐在那裏。”
那人頭也不回的指了指剛剛他蹲著的地方,一個被燒的通體漆黑的陶罐被擱置在角落裏。
林安歌走到跟前,看著陶罐底部不禁哀歎一聲,彎腰把陶罐提起來去外麵裝了些雪放在篝火上燒化成水。反複幾次洗幹淨之後,這才在破廟外十多米開外的地方取了一陶罐的雪重新提了回來。
待雪水再次融化,林安歌這才把對方剛剛給他的米袋子解開,小心翼翼的取出兩小把米慢慢放進陶罐裏。隨即又把米袋子的口係好重新遞了過去。
“謝謝你的米。”
破風看著被遞過來的米袋不由得一愣,他原本已經沒指望能把那兩斤米能收回來了。沒想到對方竟然隻是取了兩小把就還回來了。
破風端著已經空了的瓷碗驚訝的看著林安歌,見他一臉真誠不似作偽,便伸手把米袋子接了過來,重新放進了包袱裏。
片刻之後,陶罐裏的水被火燒開,林安歌從玉米杆的上端折了一段幹淨的玉米秸稈輕輕在陶罐中攪動。片刻之後,米粥的清香味兒便散發了出來。
待清水隨著小火的燉煮慢慢變得濃稠,林安歌這才小心的用木柴把陶罐從篝火上取了下來。看著眼睛緊緊盯著自己的‘匪人’,林安歌小心試探的問道:“你,要不要再來一碗?”
然而,林安歌話音落下,對方卻並沒有做聲,輕輕的搖了搖頭。
林安歌本就餓的厲害,見他這樣也不再多說什麼。用枯葉墊著陶罐邊沿顧不得燙嘴便捧著一口一口喝了起來。
因為許久未曾進食,米粥甫一入口隻覺得異常的香甜。喝著香甜的米粥,回憶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一時之間林安歌隻覺得滿腹辛酸。
從小他也算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裏長大的,而現如今卻過著有今日沒明日的悲慘生活,缺衣少食不說,不小心的話說不定連命都可能沒了……林安歌哪裏受過這樣的苦楚,時間不禁有些紅了眼眶。
一旁的破風看著突然之間紅了眼睛的小乞丐,忍不住問道:“為何要哭?”
林安歌抬頭看著破風,用又髒又破的衣袖抹了一把眼睛,咬牙道:“沒事,吃的太急,燙著了而已。”
就在這時,破廟外腳步聲再次響起。
破風立刻站起身體,三尺長劍背在背後從窗口向外看。見來人是自家三弟,立刻放鬆下來。
而剛剛喝了兩口米粥的林安歌,聽著馬蹄與嘈雜的腳步聲頓時也慌了起來,待那個給他米袋的人打開破廟的小木門,被門外一身勁裝的眾人圍在中間叫‘大哥’。林安歌頓時傻眼,心中不禁直呼‘我命休矣’!
今年他絕對的命犯太歲,此時,在這裏碰上臥龍山這幫土匪,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再不濟也讓他把那半罐米粥喝完,便是死也讓他做個飽死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