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歌是被一陣嘈雜聲給吵醒的。

意識回籠後林安歌並沒有立時起身,靜靜的聽著周圍的動靜,直到確定身旁並沒有人,這才悄悄的睜開了眼睛。

耳畔的爭吵聲還在繼續,隻是外麵的風雪聲很大,那些人具體再爭執些什麼,林安歌聽得不甚清楚。

側頭將目光轉到別處,隻見屋內擺設也是異常的寒酸,除了門板和窗戶整齊一些外,再也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身上的被子雖然破舊,但漿洗的很是幹淨,也不知道被這些土匪帶到了哪裏。

緩緩的坐起身,林安歌揉著被那個前來接應的土匪敲過的地方,心裏不由的咒罵一聲。

那人表麵上看起來文質彬彬,沒想到手勁兒竟然這麼大。也不怕這一下把人給敲成高位截癱了……

不過,要自己真被敲成高位截癱了,那受苦的也是自己。想一想自己癱倒在地饑渴而死的情形,林安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正胡思亂想之際,隻聽門板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不等林安歌做出反應,隻見烏泱泱一幫人湧了進來。眾人表情不一,但其中幾個看向他時明顯帶著惡意。

林安歌下意識的向床裏側挪了挪身子,眼睛將眾人掃了一圈兒,隨即將目光轉到了最右邊那個匪首身上。

隻見那人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眼中並沒有什麼情緒。但林安歌總感覺那人看著他,似乎是在隱藏著什麼。

“我沒錢……”

林安歌三個字剛一出口,便聽人群中一個青年啐了一口。

“呸!你們林家坑蒙百姓那麼多錢,你是林家大少爺,你好意思說你沒錢?1

林安歌從人群中找到那個說話的青年,仔細看著那人隻覺得有些眼熟,但卻怎麼也想不起那人是誰。他張口想要反駁那個人的話,可是剛剛張口想要說話,這才想起自己並非這具身體的原主。

在原身僅有的記憶中,隻曉得自家是做當鋪和米糧生意的,其他一概不知。

尤其是原主父母去世後,家內所有的產業皆被叔叔嬸嬸把持,林安歌對林家生意之事就更不清楚。

此時,麵對那人的謾罵,林安歌便是有口也不敢辯,隻能想辦法解釋。

“諸位好漢有所不知,我家突逢變故,家裏所有的錢財都被我叔叔嬸嬸卷走了。如若不然,我也不可能餓著肚子躲在破廟裏。諸位好漢不信的話可以搜,但凡我身上能搜出一文錢,我林安歌任憑各位處置。”

林安歌坐在床上看著眾人眼神不閃不避,讓自己表現的盡量真誠,可信一些。然而當他話音落後,人群中的幾人相視一眼皆沉默不語。

林安歌看著眾人的表情,麵上雖然一臉平靜,實則心裏已經緊張到了極點。要知道,他麵對的是一群土匪。這群土匪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跟他們講道理博信任,難度不亞於裸著攀登珠穆拉瑪峰。

就在大家都沉默時,隻聽門外腳步聲響起。眾人轉過頭,隻見二當家莫晨陽揣著手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許是察覺到屋內氣氛有些緊張,莫晨陽摸了摸鼻子,笑著說道:“喲,大家都圍在這裏幹什麼?”

被莫晨陽這麼一攪和,屋內的氣氛驟然鬆懈了下來。林安歌鬆了口氣的同時,這才感覺到自己裏衣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莫晨陽掃了一圈兒,見眾人沉默著不回答,這才走到林安歌跟前坐下。不管林安歌作何反應,徑自拉過他的手幫他號起脈來。

“小夥子到底身強力壯,睡一覺就恢複大半了。”莫晨陽放開林安歌的手,語氣裏滿是羨慕的說道。

隨著莫晨陽進門,林安歌的目光便一直注意著他。這人看起來也隻是弱冠之齡,一副老者語氣著實讓人發笑。

“大哥,這次下山收獲如何?”莫晨陽說完,見屋內的眾人都還聚著不肯走,開口催道:“都還杵在這裏幹什麼,趕緊回去該幹嘛幹嘛去。”

聞言,眾人對視了一眼,見大當家依舊沉默不語隻能帶著滿腹的不甘走出房間。

破風似乎不想在林安歌麵前多說,對著莫晨陽點了下頭便帶人走出門去。

此時外麵風雪漸小,破風站在門口看著白雪皚皚的山頭,回頭看了眼還愣坐在床上的少年微微歎了口氣。

見自家兄長這幅表情,莫晨陽收起臉上的笑意,忍不住再次問道:“山下形勢如何,怎麼又突然帶一個人回來?”

惡龍山山地貧瘠,出產的糧食根本不夠他們這群人糊口。眼看著即將入冬,若不想辦法,山上這一眾老小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這個冬天。

思來想去,破風便帶了幾位兄弟打算采買一批糧食預備過冬,隻是沒想到剛剛下山就遇到了一場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