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嫣聽言,拿過了張恒手中的箭頭,看著這個箭頭,眸子裏閃過冷冽的光芒,她怎麼也不會忘記穆凜身上的傷有多少是這樣的箭頭造成的。
她更沒有想到,君臨竟然從來沒放棄過追查這件事情,她一度以為,君臨已經把林庭生帶出來的那些大批的三無兵器忘記了。
原來,他竟然讓安千重做了如此詳細的檢查,還從這樣的溶解分析中找到打造兵器的所在位置。
真是沒有想到,古代的人也是有那麼高超的技術支配著。
“這個箭頭,裏麵的鐵含量跟朝廷的箭頭的鐵含量,差在什麼地方上?”這個箭頭是林庭生帶出來的,上什麼標記都沒有,肉眼對比隻能看出顏色有點深。
“凡是兵器,所有的鐵都是有朝廷同意管理,大端朝全國的鐵都是有山西的鐵礦裏出來,那些鐵造出來的兵器都是一樣的硬度。然,林庭生帶著出來的兵器的硬度比山西出土的鐵打造的兵器要硬上許多。”
君臨漫不經心地說道,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過翻閱本子,視線也沒有離開過。
穆青嫣開始聽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麼,當聽完了君臨說的話後,瞳孔猛地一縮,說道:“林家是在北方找到了新的的鐵礦,這個鐵礦的鐵純度要比山西的鐵礦高,他們私自開放了鐵礦,暗地裏製造兵器。”
君臨聽言,蹙眉說道:“一般來說,大量的打造兵器,需要有很多工匠,而每一支箭都是由複雜工程做成。造兵器這些工匠都是世襲的,林漢庭,林濤是怎麼找到那麼多工匠?再說,每一個箭都是有好幾個工匠分別局部製造而成,這樣一來,人力物力就會更加的多,而,這麼多的人出現必定會引起側目,竟然沒有人發現有什麼不妥,還沒有上報朝廷。”
君臨又翻開了一頁紙,看著上麵寫著的事情,沉聲說道:“林漢庭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那麼,龐大的工程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完成的!”
“泱泱大國,蛀蟲自然是有的,說白了不過是欺上瞞下的一套。再說,北方離京城那麼遠,一般能夠發現礦的都是偏離都城很遠很遠的地方,即使有一隊人馬出現過,又怎樣?”
穆青嫣想了想說道:“那些老百姓又沒有見識過,自然不會忘其他方麵想,隻會把忽然出現的人群當做商旅或者遷移的隊伍。而,那些地方的官員便更加的不敢說了,畢竟,林家可是太後跟前的紅人,大端朝的望族,林濤是丞相,林漢庭是大將軍,隻要其中一個稍微給那些小官施壓便無人敢說了。”
君臨一聽,眸色更加的冷了,對著張恒說道:“派人按著這個去查,本王就不想查不出來。”
“是,主子!”張恒聽言,領命立即疾步退出去。
“等等!”就在張恒快要退出去的時候,君臨又開口打斷了。
“主子,您還有什麼吩咐?”
張恒停住了腳步,候在一旁等著。
“查一下北方的打鐵匠人家。”
“是!”
穆青嫣望著張恒走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麼?在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連本王喚你幾聲也沒有聽到?”君臨看著緩緩回過神來的穆青嫣,說道。
“我在想啊,北方再多的打鐵匠也不可能一下子那麼巧合有著適合做一連串軍用兵器的人,就如同皇城裏麵的人,也不是一下子就有的。是慢慢添加,填滿,每天都有添加,減去,那麼,這些人死去難道沒有人去處理?難不成,真的每一個人都沒有親人?”
“你是想說,這些人都是早有心理準備,是事先就已經培養好要做不能做的事情,知道的前提下,便是告知了身邊的親人,若是不回來也不必找尋!”
君臨眉心緊緊地蹙起,想到這裏,不禁更加的確定了林漢庭,林濤都是造有這樣的野心。
“林漢庭,林濤,最近是不是沉寂了很多?”
“也不算,林漢庭看似沒有什麼動靜,私底下活動的挺多,為的就是找林庭生。而且,林濤倒是像什麼都沒有做,每天行屍走肉一般上朝下朝。”君臨想起暗衛的回稟,冷冷的說道。
最近實在太多事兒,他幾乎快要忘了去看林家的動向。
“這樣就對了……”穆青嫣喃喃地道。
君臨聞言,挑眉,看著她問道:“為何?”
“他們這樣做,讓我想到了收光養晦。”穆青嫣說道:“林庭生之前說的藏兵器地方被轉移了,那麼,說明,林漢庭,林濤兩人雖然看著沒有了多大的權力,但是,背地裏能夠操縱的力量很多。這也是其中之一,王爺你遲遲沒有對林家動手的原因吧!”
“你說對了一點,但是,你忘記了,大端朝的朝堂裏有許多林濤的黨羽,需要慢慢的削弱,更新,替換。林濤早了那麼多年的丞相,有多少人依附著他,有多人靠著他升官發財,雖然林家現在被本王斷了科舉從政的路,隻是,林濤又怎麼會甘心,自然是會糾結這些人。”君臨神色淡淡,眸色冷冷,聲音冷冽。
穆青嫣聽了,開口說道:“王爺,打算……”
她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忽然傳來了通報聲,說道:“王爺,王妃,邵管家讓奴才來通傳,歐陽國師來訪,正在正門外等著。”
“他來找你的?”
“不知道!”君臨挑眉。
穆青嫣站累了,坐在軟塌上把有些涼了的手放在君臨的懷裏暖著,然後對外麵的人吩咐道:“請他進來,稍後就過去。”
暖和夠了,穆青嫣這才起來想著就這樣出去,被君臨一把摟住了,說道:“讓他等,他有什麼好見的。”
“也不是急著見他,隻是想知道他要做什麼而已!”穆青嫣想了想,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然後又說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之前,歐陽禦來了,隻是出現了一下,楚幽的祝福宴會上,她也沒有去,想的就是避開歐陽禦。
可,後來,她發現,逃避也不是辦法,架不住歐陽禦親自跑上門啊,這麼不怕的操作也是有歐陽禦這樣的的神經病能夠做出來。
當然,自家的男人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在四王府內,歐陽禦還能拿做出些什麼來。
君臨聽言,沒有說話,隻是轉身走到床邊哪裏拿了放著的披風,然後,抱穆青嫣包裹的嚴嚴實實,這才把人抱了起來往外走。
被這麼妥帖細致地保護,穆青嫣揚起了個大大的笑容,心情好自然是不必說的,出門覺得走路累,這下被抱著走,腿也省事了不少。
穆青嫣的心情很是複雜,被君臨這樣的寵著,有點做夢的感覺,但,心裏卻是抗拒不了真有的寵愛。
她和君臨的關係一直都十分微妙,兩人從開始的互看不順眼……呃,好吧,應該是君臨從一開始看她不順眼,處處想要弄死她,到君臨開始對她有著手下留情。
再到君臨對她表明心跡後,他對她寵溺的愛,忽如大海一樣湧入,很多時候她便如同置身汪洋中,漂浮不定,覺得很舒服卻又覺得腳不踏地的不實在。
患得患失的心態,好像嚴重了很多,但這樣的感覺卻如同毒品讓她舍不得往不好地方想,隻想往好地地方想。
可,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這樣的君臨很虛幻,好像不是真的一樣,好像隨時都會不見一樣。
有時候,她會想到,君臨這樣是不是因為外祖父和外祖母的關係。
可不管怎麼說,她和君臨的相遇,開頭總的來說並不是那麼美好,也許是這樣,心中才覺得這樣的寵愛很不真實……
也許,很多陰謀詭計方麵,穆青嫣自嘲地想著,肯定算計不過君臨,但,倘若君臨對她做出了寵愛的姿態,她還是願意用真心去相待……
說更深一些,她從沒有想過自己可以被君臨這樣對待,更沒想過,君臨會噓寒問暖,大小事都做到了極致。
這樣就像她是一個窮人,突然間,得到了天降大寶藏一樣,猝不及防,一時間實在不知道如何適應。
正院的廳裏,歐陽禦看到穆青嫣被君臨抱著進來,表情當場就有些難看了。
“前來所謂何事?”君臨抱著穆青嫣坐在主位上,聲音淡淡的響起,顯然是很不待見歐陽禦。
穆青嫣本來想坐下去的,奈何,君臨實在抱住的太緊了,也隻能坐在他的懷裏了。
“本尊來找的人是小嫣兒,不是你!”
君臨聽言,眼簾都沒有抬一下,說道:“邵東,送客!”
邵東聽了,隨即應道:“是!歐陽國師,請!”做了一個請走的手勢,態度神情非常的強硬。
“君臨,就不好奇本尊為何今天來?”歐陽禦坐在椅子上,絲毫未動,隻是開口沉靜地喊了一聲。
聽到聲音,君臨眼簾微微一動,氣息沉穩,看起來十分的波瀾不驚,好像對於歐陽禦的話沒有任何的興趣,甚至更多的是欲除之而後快。
“不感興趣!”君臨直接地拒絕。
歐陽禦看著穆青嫣被君臨抱在懷裏,穆青嫣還抬頭俯在家裏的耳邊耳語,君臨同樣俯身對著她的耳邊說話,姿態親密,一看就是夫妻相愛的表現。
“小嫣兒是不是最近遇到過一群狼的襲擊!”
原本在君臨懷裏閉上了眼睛的穆青嫣,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著歐陽禦。
他怎麼知道?
歐陽禦看著穆青嫣的表情就知道說對了,似笑非笑地瞄了眼臉色變了的君臨一眼。
邵東看到自家主子臉色變的那麼難看,心裏想著還是趕緊把這個歐陽禦弄走的好,便開口說道:“歐陽國師,還請你不要為難老奴!”
“邵管家,你不用請歐陽國師走,我想聽他說。”穆青嫣從君臨的懷裏,望著歐陽禦,說道。
邵東微微抬眸看了眼君臨,當看到君臨微微點頭,便退到了一旁去。
歐陽禦微微一笑,看著穆青嫣,說道:“果然,我沒有算錯,你真是遇到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