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白月棠進門後要麵臨的情形,董策好容易覺得清新的空氣就又像是含了鉛粉一樣沉重了。
有意與白氏拉開一個距離,董策提腿邁步,蝸牛挪似得朝宮裏走去,正一個人默默神傷,抬眼就看到蕭煜立在甬道一側朝著大門方向翹首張望,時不時和身後明路說笑幾句。
算算日子,竟是有好些天不見他了,董策丟了心中瑣事,抬步朝蕭煜走過去,“瞧什麼呢,陛下大擺宴席,你不進去幫忙,在這裏望風。”
蕭煜笑道:“我有什麼忙好幫的,這次的總負責人是我二皇兄,有他就夠了。我去了,憑白給他惹眼,以為我又要去搶他的功勞,萬一他一緊張一分心,再搞出什麼亂子來,又得心驚動魄一場,我可受不住嚇。”
董策知道他指的是上次宮宴上的事,聞言就笑,笑過之後,扯了蕭煜的衣袖,向後退了兩步,壓低聲音說道:“我上次和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蕭煜登時一臉駭然的樣子,四下掃了一眼,說道:“你瘋了,這種事是在這裏能討論的!”
董策一把推了蕭煜,“少來!我從小和你光屁股一起長大,你什麼性子我還不知道,你是怕事的人?”
蕭煜一臉苦笑,“我是不怕事,可我怕死啊!你這話要是被我那倆皇兄聽到了,他們哪一個不得立刻就弄死我啊!我還沒成親沒洞房呢!”
董策“噗”的就笑出來,“就你惜命!說的好像我成親我洞房了似得。”提起這個,他又想起白月棠,那股鑽心的疼痛又一絲一縷縈繞上來。
那個曾經他覺得溫暖的家,似乎隨著大姐的和離,就徹底的分崩離析了,取而代之的,是現在這個讓他時時刻刻都想逃離的家,或者,已經不能與家來形容。
家,是一個人心中最安全最舒適最溫馨的地方,而永寧侯府,有的隻是母親無端且不休的謾罵,無論是對大姐還是對三姐。
想到這些,董策眼底光澤黯然一瞬,可又不願在蕭煜麵前表露,隻強自將這滿腔愁緒壓了下去。
董策低著頭,蕭煜看不到他的表情,問音咧嘴,澄澈如碧的眼睛裏閃著碎鑽石一樣的光彩,陽光下,他的笑容仿佛被鍍上一層柔光,如玉似瑰。
含笑說道:“對呀,咱倆都沒成親,所以……咱倆還是別瞎折騰了,又不是那塊料,沒得丟了性命。”
聽蕭煜如是一番強調,董策登時心頭的愁緒也被他氣得無影無蹤,恨得咬牙切齒擰了蕭煜的衣袖說道:“什麼叫瞎折騰,難道我那日說的話,你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說罷,董策甩開蕭煜,瞪著他壓低聲音道:“你又不是笨人,我能想到的,你一定能想到,就算是一時迷糊,忽略了,可我一提,你也能明白其中要害,怎麼就……”
董策氣的握拳在蕭煜麵前揮了兩下,簡直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他,隻想簡單粗暴給他一拳算了。
可這皇宮禁苑,他到底也是隻敢揮舞揮舞拳頭,卻並不能真的打,就是如此,還惹得幾個路過的宮人側目。
蕭煜扯著嘴角苦笑:“明白是一回事,可能力又是另一回事,我什麼樣子你也知道,這種事又不是去打架,隻憑頭腦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