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已經預料到不能一舉徹底摧垮皇後,可這結果依舊讓她心中沉沉。
命如意拿了厚厚的紅封給那傳話的人,待人離開,顧玉青放簾而眠,輾轉反側。
隻要皇上一日還念著皇後當年的救命之恩,皇後就永遠是皇後,更何況,隻要有英國公府和蕭禕這兩座靠山在,即便今日皇後被皇上厭棄至極,可等到年終祭祀的時候,她一樣要風光出現。
本朝天子,最最在乎顏麵,隻要不是心頭死灰,他便絕對不會輕易廢後。
廢後,不僅僅是廢掉皇後,更是否定他自己當年的抉擇。
金貴如天子,他怎麼會否定自己,又怎麼肯在世人麵前承認自己當年識人不清呢!
按照這個情形,隻怕等到蕭煜將蕭禕一事爆出,並且將其完美與皇後再次扯上幹係,皇上肯下令處死蕭禕,都未必會動皇後分毫。
他可以將她囚禁冷宮,在他有生之年絕對不放她出來,甚至可以在他駕崩之時讓她入地宮陪葬,可卻絕對不會動她的後位,甚至,為了掩飾心中的那份心虛,都不會讓她死在他之前。
這樣的帝王……顧玉青側臥合眼,長長一聲歎出,除非證明當日皇後為陛下擋下的那一劍根本就是皇後自己設下的陰詭計謀。
一夜淺眠,夢中光怪陸離層出不窮,枕邊“天機”每每在顧玉青安眠之時總要發出淡淡藍光,今夜卻是始終沉寂。
翌日一早起床,因著睡眠不好,顧玉青隻覺有些頭痛發暈,直到洗漱整齊,扶了如意去花廳,一路冷風撲麵,才將那昏昏沉沉吹散,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府中大小瑣事一應吩咐完畢,顧玉青傳了周秉德與那白衣姑娘一同來花廳。
白衣姑娘因著顧玉青昨日那些話,自去了客房便坐立不安,心頭惴惴,一夜無眠,又惦記著顧玉青說要今日一早再同她說話,大清早天不亮便收拾幹淨,徘徊在屋裏打著轉的等著天明,等著顧玉青傳喚。
得了吩咐,大一步小一步氣喘籲籲直朝花廳奔去。
她進去的時候,周秉德尚且未到,唯有吉祥如意陪著顧玉青在花廳說話,眼看麵前就她們三人,白衣姑娘心頭拂過幾縷失望,深吸一口氣,勻了呼吸,搖身進去,給顧玉青低低一個行禮,迫不及待道:“小姐,您昨兒說,知道我姐姐……”
顧玉青嘴角淺笑,阻斷了她的話,“你且稍坐,我也隻是猜測,不能萬分肯定,興許讓你白白歡喜一場。”
白衣姑娘斂眉含笑,“能歡喜一場總比沒得歡喜好,與姐姐失散那麼些年,能得相聚自然是再好不過的天大好事,若是不能,也是無緣。”
話雖如此,可心頭的那份緊張和不安卻是讓她捏著帕子的手,手心密密一層細汗,滑唧唧打濕了半個帕子,一顆心惴惴直跳,一下高過一下。
說著話,她轉身坐在顧玉青下首雁翅排開的梨花木椅上。
有丫鬟立即捧上熱茶,依舊是昨日她在顧玉青閨房內喝到的那味,可因著心緒不同,此刻清茶入喉,對她而言,與白水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