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朝恩似是沒有聽出這話中言外之意,張口就道:“臣並非覺得四殿下不可,恰恰相反,臣覺得,包括先前二殿下三殿下在內,四殿下資質最好。”
他這一句,算是將先前所有的慷慨激昂言辭鑿鑿全盤推翻,皇上不由挑眉。
“四殿下不學無術也好,乖張不羈也罷,充其量,就是貪玩任性,可論聰慧果斷,仁厚又不失主見,卻是一眾皇子,無人能及。”
聽到韓朝恩這樣誇獎蕭煜,皇上倒有些猝不及防,不過,比起剛剛的話,這些的確是聽著實在順耳。
“臣想說,陛下若是有意於四殿下,不如趁著現在陛下中秋正盛,好好打磨四殿下。”
“臣聽聞,滄瀾國主最最疼愛其膝下七皇子,可七皇子卻是從十歲起,就被滄瀾國主強製參與朝政,國內但凡有什麼兵戈之事,必要將其丟到沙場磨煉一番,滄瀾七皇子如今十六,不僅朝政精通,對於軍事更是熟稔,心機城府自不必說,鐵血手段比現任滄瀾國主都要淩厲。”
“倘若滄瀾國乃七皇子繼位,而我朝乃四殿下繼位,四殿下若不被打磨,是何結果,陛下可想而知。”韓朝恩說的捶胸頓足。
“滄瀾七皇子一事,朕也有所耳聞,隻是每每滄瀾國使臣覲見,問及其七皇子,大家言語皆是閃爍,所以……那位七皇子是否當真如傳言一般,也並不十分確定。”皇上沉聲說道。
覷著皇上神色,韓朝恩道:“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是陛下打磨了四殿下,而滄瀾國七皇子不過是外界虛傳,那等四殿下繼位,拿下滄瀾國可謂抬手之力。”
“可若滄瀾國七皇子當真如傳言所述或者更甚,而我朝四殿下卻是繼續如此吃喝玩樂……”說著,韓朝恩語氣一頓,舉拳,錚錚道:“臣懇請陛下,莫要因為慈愛而誤了四殿下一生,更不要誤了萬裏河山。”
悲痛的樣子,如同杜鵑泣血。
一字一句,每一個表情,都深深刺到皇上心口,沉默一瞬,皇上長長籲出一口氣,“這些話,也為你才肯對朕說,你的意思,朕明白,是朕疏忽了!都說慈母多敗兒,朕這做父皇的,又何嚐不是!”
韓朝恩聞言,隻將原本就弓著的身子,越發低了低,“陛下疼愛四殿下之心,旁人不能體會,臣能體會,陛下無需自責,隻從即刻起,讓四殿下接受一下風雨洗禮便好,臣相信臣的眼光,四殿下一定經得住這份打磨。”
這樣的誇獎,任誰是父母,都會高興,皇上自然也不例外。
要說的話說罷,已經是暮色將至時分,隔著禦書房中跳躍的燭光,覷一眼窗外天色,幾盞閑話過後,韓朝恩告退。
從頭到尾,韓朝恩都將忠臣形象表述的淋漓盡致。
可立在皇上身後的內侍總管,卻是越瞧越覺心驚,隨著他的動作,內侍總管心口猶如被驚雷劈過,冷汗一層一層落下。
終於在禦書房的大門打開,他親自送了韓朝恩出門那一瞬,記憶大門徹底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