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真正的“大眼”瞪“小眼”。
武植離得近,這次無比清楚地看到,那探進來的腦袋,雖然隻有約莫指甲蓋大小,但真的須眉俱全,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這一次,那“小人兒”沒有再次轉頭就跑。
但片刻後,武植手中的木簪忽然一變,一把劍無比突兀地出現在他手中。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小人兒”居然還是沒跑!
他的腦袋縮了一下,但很快便雙手拱前,身在虛空中,忽然整個人都匍匐下去——一副頂禮膜拜的模樣,似在求饒。
“你是……何人?”
那小人兒聞言直起身來,身體須臾間變作實體,倒是越發有了幾分人類模樣,隻身上那袍子,仍是火紅一片。
隨後,他不但整個人在虛空中超前邁了一步,使他整個人都“跨”過了窗紙,完全出現在武植麵前,而且竟再次拱手、長揖到地,也不起身,便虛空中跪在那裏,聲音有些顫抖,道:“神仙爺爺饒命!俺絕無窺探之意!隻是想近神仙爺爺身側,沾些福緣氣運,以助俺修行!”
武植聞言,細細地打量他幾眼,見他神情不似作偽,猶豫了一下,手中寶劍忽然消失,仍舊化作一根木簪,卻仍是握在手中不放,扭頭往外間看了一眼,聽得那邊傳來的鼾聲依舊,卻仍是壓低了聲音,再次問:“俺方才問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妖?精?怪?”
那小人兒見寶劍收起,頓時露出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其神情體貌,竟與人類有著十成十的相似。
但他此時仍舊不敢起身,隻跪在虛空中,雙手抱拳,做恭順狀,道:“敢不教神仙爺爺知道,俺乃火魅是也。專一在那火中修行,神仙爺爺便認為俺是精怪,卻也不錯,皆因俺本就是秉天地靈氣而生的。或可稱作火精。”
“火精?火魅?”
“是極!是極!俺便是叫火魅!”
“秉天地靈氣而生,在火中修行?”
“是極!是極!神仙爺爺便把俺當成一把火,也並無不妥!俺承火而生,自來便是最喜歡火!”
“那你為什麼一再跑到我……呃,你剛才說什麼?想沾些俺的福緣氣運?以助修行?俺剛才還聽見你在那裏自說自話,說到俺的氣運?”
“好教神仙爺爺知道,俺生來便是火魅,乃是天生的火種,因此便有一樁他人沒有的本領,那便是望氣!卻不是俺吹牛,若論這望氣,再沒有誰比得上俺!便是那修道的高士神仙,也不過管窺一二,卻哪裏能如俺這般,徑直望見?”
他說話間,連連拱手,語態誇張,卻又帶著一抹說不出的誇張的誠實,“神仙爺爺可知,自大前日夜間,恁這住處,便開始彙聚氣運,那氣運之強,如起了大火一般,不獨整個院子都是火紅一片,便連那天都映紅了!”
“俺自是遠遠地便瞧見了,一直都想來,怎奈恁這院子竟幾日不見點燈,是以俺卻不敢輕易棄了火身前來,直到今日,俺見恁這火竟是越燒越旺,便知此處定有非凡之人居住,是以便實在忍耐不住,浪行至此!”
武植早已聽得目瞪口呆。
“起火?”
那火魅聞言,當即連連點頭,旋即望見武植臉上疑惑,似要解釋,卻又好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便忍不住做著些手勢,比比劃劃地道:“便是……便是在俺眼中,神仙爺爺恁這裏,從內到外都是火紅顏色,俺到了這裏時,覺得竟比往日待在那大火之中還要舒服愜意些!這便是氣運所在了!”
武植仍是似懂非懂。
在他理解,大約就是古代那些曆史書裏,記載的某個皇帝或者聖人出生的時候,所謂“滿室霞光”、“火光衝天”?
天地異象?
但自己這個肯定不同就是了,這火魅都說了,他能看見,但普通人是瞧不見的——再說了,史書裏的這種記載,不過就是神話帝王罷了,要可信才有鬼了!
不過,這廝說的時間點真的是很準啊!
自己正是大前天半夜穿過來的!
尼瑪,難不成我還是帶了氣運穿過來的?位麵之子的設定?
頓了半天,武植忍不住又問:“恁的意思是,俺氣運很強?”
那火魅聞言,當即道:“俺自生來三百三十年有奇,一直都遊蕩在這清河縣、臨清縣方圓三二百裏之內,就按所知所見所遇者,無過於神仙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