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心月可以小心翼翼的下床了。

冬天來了,

外麵一片白雪紛飛,她望著窗外的雪,雙瞳都染上晶瑩的雪花,她緩緩走到霍雲霆的床前,抬手細細撫過他滿是胡子碴的臉,有些紮手,但她覺得異常親切。

她深情的喚他,“霆哥哥,外麵下雪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好美,明年,我們一起堆個雪人好不好?”

“霆哥哥,冬天來了,再過幾個月就是春天了,你若不醒,我怎麼敢冒昧摘一枝春色呢,這是你說的哦?”

這是十年前,他們之間最普通的對話。

“對了,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給你寫了好多的情詩,你要不要聽一首?這首是最新的,寫得不好,你不要揉我頭哦!”

“我夏你冬,遺憾居多,夏如火,灼你心。冬似冰,寒我血。把你血,和我血,做了腎,你一半,我一半,我的血,你的血,在體內調和,重塑一顆腎,我血中有你,你血中有我,與你血肉相融,永不分離!”

她摸上他寬厚的大手,仔細的摩娑,輕輕的按捏,她這樣陪著他一個月了,他一點也沒有反應,她不禁生氣道,“如果你再不醒來,我就走了,走得遠遠的,讓你再也找不著!”

就像他們以前捉迷藏的時候,她找不到他,就故意賭氣說,“不找了,你再不出來,我就走了,讓你永遠也找不到我……”

然後他就主動出現了。

往事曆曆,像滿天繁星一樣的清晰,一顆接一顆……現在,她再也看不到她的霆哥哥揉她的頭,和她一起堆雪人,捉迷藏了……

感覺到他沒反應,心月發現自己站得太久了,太累了,累得渾身出虛汗,手指也哆嗦。

她不得不轉身向自己床邊走去,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一定不能倒下,即便樹枝上有最後一片葉子,她也不能倒下去。

因為她還要等他,等他陪自己走過下半生。

下半生有多久,她不知道。

隻知道這份遲來的愛,不能再遲了,她們已經遲到了三年,不,是遲到了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多天,想一想,她都心痛……

當她躺在床上的瞬間,

霍雲霆唇角嚅動了下,長長的眉睫上掛著一滴淚珠。

眼睛卻沒有睜開,他不敢睜開,怕隻怕是一春幽夢,一睜她又沒了,他和她一樣,寧願生活這一春幽夢裏,聆聽她的情話,就已很開心,一如十年前。

又一個月後,

心月已康複的差不多了,可以在走廊裏,甚至是外麵隨意的走動了。

其實,她都可以出院了,可是她堅持陪著他。

每天陪他說話,

月末,

又是一場大雪,她不得不歎了口氣,“霆哥哥,如果你再不醒過來,我就嫁人了,嫁得遠遠的,再也不回這裏。”

“你敢!”霍雲霆虛弱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似的。

她雙手抱著他的頭,激動的淚水淌了他一臉……

又一個月後,

二人站在輕容的墓前,神色十分肅穆。

霍雲霆彎身放下一束火紅的玫瑰,“輕容,對不起。”她幾乎和他異口同聲的發出,心月想,若不是自己硬牽線,輕容不會枉死。

對於霍雲霆來說,任何花都不及太陽花的愛,來得堅定與濃烈。

則此時的玫瑰隻是輕容的一個色彩,不代表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