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紫風略略垂眸,將所有的思緒掩藏在了眸底,有些負氣地轉首,冷聲道:“我不需要!”
“難道你不想治好自己的傷?”
他再次轉首,盯著她的眼睛,低低地說了句:“我不會煎藥。”
雲溪啞然,他這麼大一個人居然不會煎藥?究竟是不會煎藥,還是根本不想煎藥?她很是懷疑。
“那就找你的手下幫你煎藥。”
“你煎給我喝!”他的目光灼灼,語氣很堅持。
雲溪皺了皺眉頭,道:“我又不是你的下人,幹嘛幫你煎藥?你自己不愛惜自己,是你的事,我可不會管你死活。”
她將手中的藥碗往他手裏一塞,沉聲道:“趕緊喝了它!”
“不喝!”他的手一伸,將藥碗原封不動地擺放在了一旁,依舊用堅持的眼神,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好似在說,她不答應,他就永遠不喝藥。
雲溪頭大地撫額,對他很是無語,明明是個大人了,怎麼脾氣還跟孩子一樣?連她的小墨都不如?她的小墨生病時,還會乖乖地遵從醫囑喝藥,他倒好,跟她耍起小性子來了。
好吧,看在他救過他們母子的份上,她再忍忍忍!
“行!我幫你煎藥!你現在總可以喝藥了吧?赫連大公子?”
雲溪使勁地瞪他,果然,在得到了她的保證之後,他二話不說,就立即端起了藥碗,將碗裏的藥喝得一幹二淨,還意猶未盡地用舌尖舔舐著唇瓣上殘留的藥汁,好似剛剛喝下了一碗瓊漿玉液。
“你真的是赫連紫風?”雲溪傾身湊近他的跟前,驚奇地打量著他,他的唇角微微上翹,心情似乎頗為愉悅。然而這印象跟她記憶中的那個讓她又畏又懼的赫連紫風卻是有著天差地別,分明就是迥異的兩個人,她不禁有些懷疑,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她所認識的赫連紫風。
他的眸光一凜,抬眸時,朝著她的方向投遞過來一道帶著攝人寒意的冷光,有些不滿她的質疑。雲溪微微一怔,卻是終於確認了,眼前的這隻的確就是她所認識的赫連紫風本尊。
雲溪向後退卻了幾分,好奇地問道:“你的傷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傷了你?”
赫連紫風眸光一斂,周身的寒意也在瞬間暴漲,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人,他的眼神之中折射出了嗜血的殺氣。
雲溪見他靜默不語,便也不再追問。
“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赫連紫風突然說道。
“去哪裏?”雲溪問。
赫連紫風再次陷入了沉默,隻是兩眼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窗外,窗外恰好有幾片浮雲徐徐地飄移,清晨的朝霞折射在雲層中央,散逸出了金色的光暈。
今日,會是個好天氣!
雲小墨和端木靜兩個孩子今日也早早地起來了,兩人手牽著手,準備一起去遊湖踏青。當然,也少不了小白這個小小的電燈泡。
兩人剛要出門,就看到了雲溪和赫連紫風兩人前後往酒樓的門外走去,雲小墨上前問道:“娘親,你要去哪裏?”
“娘親跟叔叔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你和小靜、小白乖乖地待在酒樓裏,不要到處亂跑。”
“哦。”雲小墨心虛地低下頭去,人家正打算跟小靜去遊湖呢。
雲溪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捏捏他的小臉蛋道:“最近城裏壞人很多,你們乖乖地待在酒樓裏,等過些天娘親有空了,再帶你們出去玩,知道嗎?”
“知道了。”雲小墨嘟著小嘴,有些垂頭喪氣。
雲溪摸了摸他的頭,又吩咐了幾句,便跟隨赫連紫風出門去了。
“小墨哥哥,那我們還去遊湖嗎?”端木靜可愛的小臉上也有些失望之色,她扯著雲小墨的衣角,低低地問道。
雲小墨扭頭看到她失望的神色,小小男子漢的氣概就一下子湧了上來,拍拍胸膛道:“小墨哥哥答應了你要一起去遊湖的,就絕對不會食言!放心吧,小墨哥哥會保護你的!”
端木靜失望的小臉慢慢亮了起來,露出了美麗的笑容,重重地點頭道:“嗯,有小墨哥哥在,我什麼也不怕!”
“那我們走吧!”雲小墨甜甜地一笑,再次牽起了她的小手,堂而皇之地往門外走去。
小白跟在兩人的身後,不住地搖頭晃腦:“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紅顏禍水?小墨墨,你們等等我……”
雲小墨一行出了酒樓之後,就往城東方向的東湖前行,兩個仙童一般的孩子,再加上一隻可愛的獸寵,著實吸引路人的眼球。在他們的身後,有一條尾巴悄悄地跟了上去,而他們卻沒有絲毫的察覺。
穿過了大街小巷,前方不遠處就是東湖,經過最後一條小巷時,一條人影從天而降,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叔叔,你擋住我們的路了。”雲小墨仰頭看著前方穿著紅色長袍,紅眉紅發的男子,心中暗暗生出了警惕。
對方的眼神陰冷,盯著他們的時候,嘴角噙著一抹邪肆的冷笑。
“你叫什麼名字?跟雲溪是什麼關係?”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與雲溪相約煉丹比試的莫惜城。
自從跟雲溪相約比試之後,他這兩天就一直在暗中關注著雲溪的動靜,雖然對自己的煉丹術很有信心,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積極備戰的同時,他也不忘時刻打探雲溪的動靜。昨天一日聽聞她出城去了,到暮時才歸,他心中存有疑慮,所以想方設法要打探個清楚,是不是雲溪去城外搜集來了什麼珍貴的藥材,抑或是去請教什麼高人了。
正暗自揣度之中,恰好就見到兩個孩子和一隻獸寵從酒樓裏走出來,先前看到雲溪的身邊有個赫連紫風在,懾於赫連紫風的威名,他沒敢貿然上前跟蹤,現在看到兩個孩子也從同一個地方出門,他就立即動起了兩個孩子的心思。
雲小墨眼神微閃了下,天真地眨眨眼,道:“雲溪是誰?我不認識她!叔叔,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莫惜城低低地冷笑了起來,自上而下俯視著他,嗬斥道:“臭小子,你敢耍我?你們都住在酒樓裏,你敢說你不認識雲溪?你若是不說實話,相不相信,我一隻手就能將你像捏死一隻螞蟻一般捏死你?”
端木靜仰著小臉,上前一步,怒視著他,軟軟的童音指責道:“你是壞人!不許你欺負小墨哥哥!”
雲小墨伸手將端木靜拉到身後:“小靜,你到我身後去,讓我來對付這個壞人!”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欺負兩個孩子,你到底要不要臉?”雲小墨一邊瞪著他,一邊小手對著小白暗暗地比劃。
小白接收到了他的指示,躡手躡腳地遛到了莫惜城的身後,突然騰身而起,小小的身子猛然撲向了莫惜城的後頸,想要用它帶有劇毒的牙齒狠狠給他一記。
莫惜城察覺到了危機,掌心處的地蓮火焰瞬間燃起,他在側轉身體的當口,也將燃著黑色火焰的掌心推了出去。
小白驚叫了聲,連忙退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身上純白色的毛發沾染了些許的火星,疼得它滿地打滾,好不容易才將身上的火星熄滅。
雲小墨見小白一擊不中,也跟著化掌為刀,靈巧的身子攻向了莫惜城。
端木靜呆立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一臉緊張地看著雲小墨和小白前後夾擊莫惜城。
莫惜城未料到一個孩子和一隻獸寵居然也有幾把刷子,嗜血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先前還不確定孩子的身份,現在卻是確認無疑了,他必定跟雲溪脫不了幹係。
“小兔崽子,居然敢暗算我?看我怎麼收拾你?!”黑色妖冶的火焰在莫惜城的雙掌處灼灼燃起,將整個小巷都籠罩在了一片妖冶的黑色中,周圍的溫度越升越高。
雲小墨頓覺不妙,連忙驚喊道:“小白、小靜,快回去找娘親!”
他的話音未落,一個低沉而憤怒的聲音在小巷的上空響了起來:“誰敢罵我兒子是小兔崽子?”
伴隨著這個聲音,整條小巷被籠罩在一種恐怖的氣勢當中,小巷中灼灼燃燒的黑色火焰,仿佛也受到了威懾力,火焰的焰勢越來越弱,低到了塵埃裏,最後竟是自行熄滅了。
“噗!”
莫惜城口中噴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液,雙瞳驚恐地放大,到底是誰?誰擁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居然將他的地蓮火焰也生生地逼退到了他的體內,讓他的身體受到了地蓮火焰的反噬。
黑色的迷霧逐漸散去,天空中逐漸顯現出了一個高大威武的身影,翩躚舞動的墨色長衫,綢緞一般飄展的墨發,和那一張冷峻魅惑的臉孔,猶如天神降臨。
雲小墨仰頭,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小臉上頓時綻放出了欣喜的笑容,開心歡叫:“爹爹!”
龍千絕袍袖一揮,一記無形的掌力就狠狠地擊打在了莫惜城的臉上,將他整個人掀翻,重重地撞擊在了小巷的牆壁上。
“你好大的狗膽,連我龍千絕的兒子也敢動?”
一聲厲喝之後,他身形一動,便穩穩地落在了兒子的身旁。
這時候,小巷的兩端,出現了十來個淩天宮的弟子,以風護法為首,將莫惜城牢牢地堵在了小巷之中。
龍千絕冷冽如刀刃的眼神掃過莫惜城,眸子微微一斂,隨後轉移了視線,彎身將兒子抱到了懷裏,冷駿的臉孔上頓時綻放出了一抹璀璨的笑意。
“小墨,他有傷到你嗎?”
“沒有,倒是小白被他的火給燒到了。”雲小墨從他的懷裏轉首,看向了在心疼自己完美的毛發的小白。
龍千絕麵色一厲,冷哼道:“風護法,聽到了嗎?他傷了小白的毛,你就把他的毛也全部燒了!”
“是,尊主!”風護法領命,嘿嘿一笑,很是喜歡這個任務。
龍千絕徐徐收回了視線,看向兒子時,又換上了一張溫柔的笑臉,問道:“小墨,你娘親呢?她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雲小墨誠實地回答道:“娘親跟人約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