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進去的東西,還能吐出來?”龍千辰一語中的,居然道出了一句至理名言。
雲小墨喪氣地甩了甩頭:“那怎麼辦?娘親如果沒有龍之焰來煉製丹藥,就沒辦法幫翔叔叔煉丹治病了。”
龍千辰想了想,突然有了靈感:“聽說酒水遇火便燃,你們要不要試試讓小白喝點烈酒,然後將火焰從嘴裏噴出來?”他一邊說著,一邊在腦海中描繪出了一幅小白噴火圖,他聳了聳肩,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
“讓小白喝酒?”雲小墨眨了眨眼,也覺得這個辦法或許可行。
小白兩眼死死地盯著笑得賊兮兮的龍千辰,為什麼它覺著他的方法這麼不靠譜呢?還有,為什麼他笑得這麼奸?小白無限地懷疑他的用心,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壞、蛋!”
龍千辰聽到這兩個字,連忙將心神從神遊中拉了回來,輕咳了聲,摸摸鼻子,笑嗬嗬道:“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你們繼續玩,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剛走了幾步,他又調轉回來,將一封書信放置在了雲小墨的跟前,道:“小墨,這是你爹爹給你娘親的書信,你記得一會兒轉交給她。”
“爹爹的書信嗎?”雲小墨眼睛忽亮了下,拿起了書信,左右翻看,可惜信封被糊了起來,他沒法看到書信的內容。
“記得交給你娘親哦!”龍千辰爽朗地輕笑了聲,又衝著小白眨了眨眼,隨口說了句,“小白,你該減減肥了,看你的肚子多大,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懷孕了呢!”
“誰說我懷孕了?我可是正宗的龍王後裔,怎麼可能懷孕?”小白抓狂地跳了起來,怒火中燒,它可是龍族之中真正的男子漢,怎麼能把它比作孕婦?
“吼——”小白發怒了,後果很嚴重,長長的一條火舌就這麼毫無預示地從它嘴裏噴泄而出。
雲小墨三人皆是嚇了一跳,紛紛向後退離。
“糟糕,爹爹的信!”
待雲小墨想要前去搶救書信時,可惜已經遲了,火舌已經吞沒了書信,瞬間將它燒為灰燼。
龍千辰也呆愣在了原地,眼睜睜地看著書信化作了一堆黑色的粉末。
小白冷靜下來後,也驚惶地呆立在了被燒成灰燼的書信前,兩隻小爪子半握著掛在了胸前,小心肝不住地顫動。
這下完了,燒了女魔頭的信,她一定不會饒過它的!
“小墨墨,救命!小白不想被女魔頭烤成小白肉幹!”
雲小墨使勁地吞咽了幾口口水,好不容易恢複了鎮定之色,上前安慰道:“小白放心,娘親不會把你烤成小白肉幹的,隻要我們不說,娘親她不會知道爹爹給她送過書信。”
“辰叔叔,要不然你寫封信給爹爹,讓爹爹再送封信過來吧。”雲小墨一臉企盼地望著龍千辰,這是娘親第一次收到爹爹的信,可是還沒來得及看就被燒毀了,他也很擔心娘親一個沒忍住,就將小白直接拎去烤了。
“這個……”龍千辰想起方才若不是他故意逗小白玩,也不會惹得小白發飆,信被燒毀,多少也跟他有關係。若是細究起來,恐怕大嫂也不會放過他,想了想,他決定跟他們一起將信的事給瞞下來。
“好吧,那你們都先別說書信的事,我想辦法通知你爹爹,讓他再寄封信過來。”
“嗯,那你一定要快點!”
雲小墨和小白兩人齊齊用閃亮的眼睛望著他,讓龍千辰倍感自己的責任重大,於是當即就轉身出了門,去辦正事去了。
夜很靜,月上樹梢,星星稀疏。
慕星城外,西郊的樹林裏停了一輛馬車,馬車外坐了一人,翹首打望著林子的小道盡頭,不知在等候著什麼人。
馬車內,偶有人影攢動,發出淺淺的呼吸聲。
晚風吹拂,高高低低的樹木搖曳,陰影斑駁。留在地上,仿佛是張牙舞爪的鬼魅。
“風護法,去林子外看看,夫人來了沒有。”磁性的低沉嗓音自馬車內悠悠傳出,帶著幾分慵懶。
“尊主放心,屬下已經派了兩人到慕星城的城門口守著,倘若見到有夫人的身影出現,他們立即會發出信號告知。”風護法轉首,隔著一道車簾望向馬車內,神色之間自有一種由衷的敬畏。
“溪兒看了我的信,應該會來吧。”低低的歎息中,有著淡淡的眷戀和思念。
風護法淺淺地一笑,看來尊主是真的陷進去了,尊主雖然雄霸一方、其威儀令天下正道人士聞之膽寒,卻也終究不過是個尋常的男子,有七情六欲。
“尊主別擔心,夫人得知您受傷了,就立即帶著小少主前來尋你,可見夫人有情有義。她之所以留在了慕星城,不過是為了得到藍芯雪參,替東方公子治病罷了。”
“東方雲翔?”一記冷哼自馬車內傳出,風護法摸了摸鼻子,似乎聞到了空氣中酸酸的味道。尊主現在正處於熱戀期,最是容易吃醋的時候,他還是把夫人處心積慮想要收服獨孤謀的事給牢牢地吞在肚子裏吧,免得尊主到時候又胡亂飛醋,殃及池魚。
時間一點點過去,林子裏再次陷入了沉寂,月亮越升越高。
月光透過密密的樹梢斜射而入,照在形單影隻的馬車上,顯得很是冰涼冷清。林間偶爾的鳥啼,更增幾分清冷。
風護法來回踱步在林子的小道上,左右等不到人來,也沒有任何的信號,別說尊主等得急了,就連他也開始不耐煩了。
“風護法,你確定將信送到了?”馬車內再次傳出了聲音,帶著幾分質問的口吻。
風護法連忙止步,退回到了馬車前:“回尊主,屬下派去的人回來說,他是親手將信送到了二公子的手上,二公子也說了會將信親自轉交到夫人的手中,想必不會錯的。夫人至今還未出現,說不定是有事給耽擱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瞄向了馬車前厚厚的車簾。
車簾的背後靜默無聲,他也跟著心情忐忑起來,尊主一定很失望,在此等候了許久,卻未見人來,希望他千萬別想不開才好。
許久,從馬車內傳出了一聲歎息:“罷了,今夜還有一出好戲要看,明日我親自入城去見她也不遲。”
風護法抱拳頷首道:“尊主英明!我們好不容易設局挑起地龍尊者與赫連紫風之間的爭鬥,這出好戲怎能輕易錯過?或許我們今夜就能趁機除去兩大強敵!”
“千萬別小看了宋曦和赫連紫風,他們二人都是狠角色,不能小覷。赫連紫風固然是我們的死敵,不過除去了他,以後聖宮的人就會沒有了顧忌,專心來對付我們淩天宮,這對我們淩天宮來說並非好事。所以,今夜我們的目標是宋曦,即便不能殺了他,也要讓他損兵折將,脫一層皮!至於赫連紫風……先留著他,以後再慢慢收拾他!”
馬車內的聲音清清雅雅的,帶著他特有的磁性悅耳的嗓音,極盡風情和魅惑,然而那無形的殺機卻是掩藏在了這風情魅惑之中。
風護法心神一凜,眼睛也跟著亮起,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對著馬車車簾的那道視線也更加充滿敬畏了。尊主不愧就是尊主,所思所想,永遠都高人一籌。他開始有些期待今晚的好戲了。
今夜,雲溪早早地便進入了夢鄉,她壓根就不知道在城外的林子裏有人苦等了她大半夜,更不知道在這個夜晚發生了一場大戰,正是今夜的這場大戰,使得整個傲天大陸最重要的幾方勢力之間的爭鬥演變得愈加激烈。
天蒙蒙亮,雲溪從淺眠中醒來,因為她察覺到了有人接近,特殊的藥草味道淡淡地彌散在她的鼻端,這是她親手調製的傷藥的味道。
她的眼神倏地睜開,看到了靜靜立在床前的人。
雲溪眉頭輕皺了下,仰頭看著他,帶著些許警惕之色。
“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裏?”他隨意闖入她的房間,無聲無息,究竟想要做什麼?
他的身上罩著一層晨霜和寒露,周身的寒意甚濃,淡淡的藥香之中還有些許的血腥味掩藏著。除卻這些,他依舊是一身瀲灩的紫衣,清冷的氣息,風華絕代。
赫連紫風站在床頭,靜靜地看了她許久,目光深邃晦暗,眸底暗潮洶湧,讓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他的身子突然晃動了下,直直地倒向了床榻。
雲溪猝不及防,待反應過來時,他的上半身已牢牢地壓上了她的雙腿。
“赫連紫風?你怎麼了?”
雲溪推搡了他幾下,他好似陷入了昏迷中,沒有任何的反應。她執起他的一隻手,搭脈察看,眉眼忽地一跳,他竟是受了內傷,傷勢極為嚴重。
難道他遇上強敵了?
想他武藝非凡,若非之前在鬼穀幽林當中為了救他們母子而受了傷,他的仇家怕也很難將他重傷,說起來她多少有些責任。不再多想,她連忙跳下了床,到處翻找丹藥,為他治傷。
經過一番折騰,赫連紫風濃密的睫毛輕扇了下,悠悠醒來。他睜眼的那一刹那,淩厲的寒光迸射,似有萬千的飛箭流星般滑過,鋒芒畢露。
聽到了周圍細微的響動,他緊抿的唇線蠕動了下,轉首看向了正在房中前後忙碌的身影,閃爍著寒芒的淩厲目光在對上那一道身影之後,也逐漸褪去了它的鋒芒,淩厲的寒光像潮水一般湧退之後,隨之而來的是點點的柔光。
他靜靜地看著雲溪,看著她熟悉的忙碌身影,一切好似又回到了慈雲觀的那幾年。每次他受傷,都是她為他療傷,她專注的神色、執著的性情,將他封閉的心門一點點地撬開,是她讓他感受到了冰天雪地之中的一點暖意,是她陪伴著他度過了五年最為艱難孤寂的日子,他真的好想留住她,好想留住那唯一的一點溫暖。
許是他注視的目光太過強烈,雲溪從忙碌中回首,對上他異常柔和的目光,她莞爾一笑:“你醒了?正好,我把藥配好了,你趕緊把它喝下。”
她端起了一碗熱騰騰的藥,小心地走到了床邊。
“你的內傷很重,必須好好地調理!我已經給你配好了十帖藥,你帶回去,每天服一帖,十天之後就能痊愈。”